五日后。
啪!
刑部衙门公事房中,六斤愤怒的把手中的公文扔在桌上。
“大明京师,天下首善之地,竟然出现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如此发指之人!”
太子一怒,刑部内外顿时噤若寒蝉。
主理刑部事宜的刑部侍郎金幼孜,面露惭愧之色。
太子刚刚开始学习处理政务,京师就出现如此骇人听闻的灭门大案。
“拘应天府兵马司还有刑部差官查明!”
金幼孜低声道,“南城水关码头货栈一案,是因货栈的掌柜的钱财外露,引起四个外乡苦力,见财起意。”
“那四人经过周密的筹划,在酒中下了蒙汗药现场找到了几坛酒,刑部的仵作在酒中找到了药渣!”
“那四人把货栈的人都灌醉了,然后杀人劫财。现已查明,其中一人乃是泗州人,名周大”
“等等!”
六斤忽然开口,“蒙汗药?”
金幼孜道,“正是!”
“呵!”六斤冷笑道,“金侍郎!”
“臣在!”
六斤看着他,“一个外乡的苦力,大字不识一个的。且,他既能进来京城务工谋生,想必以前也是良民!”说着,六斤眯起眼睛,“你来告诉孤,这么一个人,如何知道蒙汗药?”
说到此处,又冷笑起来,“市面上大多的蒙汗药都是骗人的,能把人迷昏神志不清,连被杀都醒不过来的蒙汗药,莫说寻常百姓,怕是你这个侍郎都没地方买吧?”
“这个”顿时,金幼孜愣住。
刑部本非他所长,他入仕以来先是在翰林院,而后接连出使吐蕃缅地等,是善于内政外交的官员。
如今身为刑部侍郎,其实主要也是为了日后封疆铺路。有小道消息,下一任高丽总督就是他。
“好,就算如刑部和应天府兵马司所说的!”六斤又道,“那蒙汗药更是个大问题!京师之中,竟然有人卖这种东西?应天府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害人的案子,没有掀出来?”
冷汗,从金幼孜的后背冒出来。
谁能想到,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太子爷,竟然是如此的慧眼如炬!
这位,将来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况且,这卷宗上说死者是被钝器砸死的!”六斤又道,“可事后现场却没找到凶器!而且一把钝器都没找到,不奇怪吗?”
“凶手是为了钱,又是第一次杀人,按照正常的逻辑在事发之后,应该是席卷钱财仓惶跑路。那杀人的钝器,难不成还放在行囊之中,逃跑时也带着?”书包网
“还有!”六斤越说声音越大,“案子已经过去五天了,凶犯到底如何逃走的,走的是水路码头,还是外城城门,兵马司刑部居然一概不知?”
金幼孜已是汗流浃背,不知所措。
“金侍郎!”六斤皱眉,“说话呀!”
“臣惭愧之至!”
闻言,六斤更是皱眉,微微摇头。
随后沉思片刻,“那刑部的接下来要如何?”
金幼孜忙道,“既然已锁定人犯是谁,就发海捕文书!只要他们用了自己的户籍身契,过境各地州府,都会有记录另外,刑部也发文去了泗州当地”
不等他说完,六斤已是开口道,“这倒是可行的办法?不过,这案子疑点众多,孤以为还是交给锦衣卫吧?”说着,又道,“你们查你们的,他们查他们,两不相干!”
说到此处,不等金幼孜说话,直接对门外坐着的李琪道,“琪哥儿!”
“臣在!”李琪站在门口。
六斤拿起公文卷宗,“送到锦衣卫去,跟何指挥说一声,这案子很是重大,让他们务必用心!”
“是!”李琪上前接了卷宗,又大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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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事房内,六斤又拿起一份公文铺开。
“还有这个案子!”六斤道,“许昌知府侵吞青苗款一案!”说着,皱眉道,“该犯官于永昌十四年起,共计侵吞青苗款一六百八十二块银元,水利款七百二十余。”说着,冷笑道,“你们刑部给的意见,就是发配安南了事?”
金幼孜坐立不安,低声道,“太子爷,这案子是廉政院转来的”
“凡是官员犯案,累银一千以上者。当廉政院,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四司查判!廉政院有廉政院的权利,刑部也有刑部的职责!”
“哦,那边说怎么判刑部也说怎么判?那成什么了?还不如不让刑部说话,还能省些公文笔墨!”
金幼孜惭愧的低头,汗如雨下。
“光是青苗款就快两千了!呵呵,两千银元是什么概念?京师之中,一座四进的宅院,也不过一千多银元而已!”ΗΤΤΡs://éЬòǒκbǎōИ
六斤冷哼一声,“发配安南了事?这是惩罚还是优待?”
“太祖高皇帝在世时,贪污五十两以上扒皮充草!后来大明得了高丽安南缅甸琉球等地,这官儿就不够用了!没办法只能把一些戴罪之人,发配过去物尽其用!”
“这本是父皇的仁德!”
六斤咬牙切齿,“可经过这十多年,哈哈,竟然成了美差了!贪官们发现,他们即便是贪污,也不会掉脑袋了。不但不掉脑袋,还给了他们一个天高皇帝远,照样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
“杀!”
金幼孜被吓得陡然一个激灵。
“皇祖在时曾说过一句话,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六斤怒道,“不杀,永远不怕!杀!”
说到此处,拿起红笔,直接在公文上一勾。
“青苗款水利款,乃是民生之用。身为父母官,不思造福百姓,反而私占民脂民膏,不杀何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