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抬头,「什么人?」
「装什么糊涂?」朱允熥怒道。
「臣」朱高炽想想,直起腰来,「好些天没装糊涂了!」
「六斤不是在你家吗?」朱允熥噌的站起来。
「您知道还问?」朱高炽小眼珠转转。
「我」朱允熥先是一怔,而后狂怒。
砰!
桌子上的的东西被他直接扫落地上,梳头换衣的太监跪了一地。
王八耻在门口不住的摆手,那些太监宫女等近乎匍匐的爬了出去。
「哎!」朱高炽后退一步,「今儿六斤脾气不好的原因可算找到根儿了啊!砸东西,要动手?」
「」赵思礼在边上,完全傻乐。
庄亲王吃了多少豹子胆,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你」
朱允熥在瞬间七窍生烟。
昨晚上他也是气得近半宿没睡,今早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想到这死胖子一早上就这么气人,故意跟他对着干。
「你过来,来」
朱高炽嗖,躲在柱子后头摇头。
「你过来,来我不揍你!」朱允熥摆手。
朱高炽低头,指着后脑勺,「你昨天也这么说的」
「我」
唰,朱允熥一个箭步。
嗖,朱高炽跟逃避屠刀的年猪似的,嗖嗖嗖嗖
「你过来,我不动手」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忽然,朱允熥看着指着自己后脑勺的朱高炽愣住了。
昨日的话,还历历在目。
「汉武帝刘弗陵巫蛊案」他也瞬间明白了朱高炽刚才跟他顶嘴的用意。
激动他这个皇帝,把气都撒在朱高炽身上,等会说六斤的事儿时,就没这么气了!
~~
「别胡搅蛮缠,这不是一回事!」
朱允熥心中那股没地方撒的无名业火,经过朱高炽这么一折腾,还真是消散不少。
「您了解的未必就是实情」朱高炽依旧躲在柱子后面。
「再有隐情,作为晚辈也不能拿着剑」朱允熥眯着眼睛,低声道,「他自落地就在养太祖高皇帝身边,受老爷子亲自教导若老亲爷泉下有知,知道他竟然如此不孝」
「皇上,臣说句不好听的!」朱高炽忽然插嘴道,「要是皇祖父知道六斤发怒的缘由,他会怪六斤吗?」说着,看看赵思礼,「要是皇祖父还活着,有人敢在背后埋汰六斤吗?」
「强词夺理!」朱允熥皱眉。
「那您是什么意思?」朱高炽从柱子后头探出头,「就为这事儿废了他?」
噗通!
赵思礼再也坐不住,跪地磕头不止,瑟瑟发抖。
「你这厮」
朱允熥心中的火,又腾的起来,盯着朱高炽,「你」
「皇上,六斤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除了昨晚上一时失态之外,没有错处!」朱高炽大声道,「孩子嘛年轻气盛,再说我刚才都跟您说了这里边有隐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能不能听臣说说,太子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他再有火也不行承恩侯夫人是有些喜欢说三道四,但她女流之辈,又上了岁数难免糊涂。六斤身为晚辈,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如何容得下偌大的大明」
「哦,她们在背后说六斤从小就没被教好,说六斤不贤,说六斤刻薄,说六斤不如老四,告诉六斤要防备其他兄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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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殿中好似陷入寒冬之中。
跪着的赵思礼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
「臣臣」
朱允熥的目光已经是看过去,「谁说的?」
「臣咯咯咯!」赵思礼牙齿打颤。
突然,朱高炽从柱子后出来,把赵思礼也扶起来,按在凳子上。
「皇上!」他对着朱允熥使眼色。
朱允熥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几个少年依次跨过乾清宫的大门。
老二老三老四
就连九岁的老五老六都来了
六名皇子,低着头依次站在乾清宫门前。
朱允熥的脸,顿时漆黑一片。
「该」
朱高炽心中暗骂,「让你生这么多!」
但随即又叹口气,走到朱允熥身边,「看着了吧?」
朱允熥额上青筋乍现,左右看看,拎起了挂在架子上的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