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惠灵的一番话倒是说进杜月蔷心里去了。
“我何不也是这样想呢。”
“我随着王妃刚入府那会儿,邵姐姐说的算,许多事我是看不惯的,内群婆子、媳妇们少不了夹枪带棒的挤兑我。”
“说我狗拿耗子,还说她们拿的是王府的钱,又不是拿了我的钱,用得着我生闲气。”
“可实际上呢,她们整日窝里斗,我们跟着遭殃,吃的、用的、穿的是越来越次,她们拉帮结派,专挤兑年轻的,逼我们拿出一部分月钱去奉承巴结,更不提她们对差事挑三拣四,任人唯亲。”
“这不就是劫了咱们的财,还不许老实人叫苦。”
“如今立新规,阖府洗牌,怕到上蹿下跳的也是她们。”
说起这些旧事,惠灵就想起自己受过的苦。
“我不比你。”
她眼圈红红的。
“你是王妃从娘家带来的,她们不服你却也不敢得罪你,这些年我受了多少罪。”
邱姑姑是个佛口蛇心、最会磋磨人的笑面虎。
府里人都觉得邱惠灵跟着邱姑姑多春风得意,却不知她受了多少罪。
“我们做奴仆的本就是可怜人,好不容易碰上主家不苛待的,却要可怜人往死里折磨可怜人。”
“我也不过是个想靠自己安身立命的穷苦人家孩子罢了。”
见邱惠灵伤神,月蔷忙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拭泪,劝道“你我是一样的,只是比你运气好些罢了。”
“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王妃开明,你我也得了机会施展自己,何必因前事过于感伤呢。”
两人朝夕相处,又是同病相怜,故生出金兰之谊,今日同桌共餐,互剖金兰语,惠灵才一时难抑情绪。
“不说这些了。”
她拭净眼泪,心觉自己已然苦尽甘来。
“王妃一直给你踅摸婆家,你可有中意的了?”
邱惠灵家里已经给她订了亲,男方是濮阳的弟弟,两家既认识又有过往来,惠灵自己也挺满意的。
算一算邱惠灵要比杜月蔷还小两岁,她都定了年底完婚,月蔷还没定人家呢。
“我劝你别心烦,你倒专会提我的烦心事儿。”月蔷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是个齐整人,眼光自然高些。”
月蔷生的不错,一群人里也数尖儿。
惠灵初见她时暗想过,像月蔷这样的人,跟了王妃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捞个姨娘当当。
往后接触中了解到她根本没那个心。
王爷也不像别家主君,动则三房五妾的。
如今她也二十四了,是个老姑娘了,这个岁数,就算是宫里的宫女也该放出去嫁人了。
“有时我想,一辈子不嫁人又能怎样。”
月蔷撑着头,看着空碗说“日子过的不也蛮好的。”
惠灵顺着她的话一想,却也无从反驳。
她能写会算,还识字,生的又出挑,府里头谁能配得上她呢。
若是在外头找户人家,那就得离开王府。
月蔷如今是王府的管家娘子,每月月银二两,随便去街上找个男人也未必都能赚这么多钱。
难怪她因这事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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