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袁氏将符雁鸾的衣服整理好,竟笑了下朝她说:“要我说,还是再忍忍,等三年两载后就有好日子了。”
符袁氏的句句话就像是诛心的刀,一下下剜在心窝里,疼得符雁鸾说不出话来,疼得她如坠地狱。
她一把握住符袁氏的手,质问道:“你没有看见我身上的伤吗?三年两载,我还能不能活过三两个月。”
符雁鸾冷笑一声,“你看这里有哪个人能活着出去。”
符袁氏生怕符雁鸾惊动外头的看守,忙捂了下女儿的嘴,又起身透过暗窗往外瞧了眼,才折返回来说:“你小声些,别惊动了他们。”
“这样,你回去后再搞些钱来,我拿去贿赂罗通,探探口风,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母亲是不舍得放弃现在安稳的日子对吗?”
人吃得好穿得暖是瞒不住的,符袁氏一扫在掖廷里苦役劳作时留下的疲惫和虚弱之态。
“罗通还给弟弟找了个娘子,如今母亲可以享福了,还盼着弟弟接续香火,就再不管我的死活。”
符袁氏被说到了痛处,脸上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反驳道:“阿鸾,谁在掖廷内个鬼地方呆上两年会不怕的,你说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当姨娘呢,你看你穿的、戴的,哪一样不好,你说的那些苦处,没准生个孩子就解决了,当初我也是生了你弟弟才在符家有地位的。”
符袁氏哄着符雁鸾,握了她的手揉搓,劝道:“你已经是卓威的人了,给人做过妾谁还愿意聘你当妻,与其给别人当妾不如给卓威当妾,忍忍吧。”
符袁氏的手明明是温热的,可却像一块寒冰,透过手心,直直冰到符雁鸾的心窝里去。
她霎时对无情无义的母亲再无眷恋。
符雁鸾心中暗暗笃定——她要为自己活,不能为这两个白眼狼了断自己仅有的活路。
他们不过是伏在自己身上的蛆虫,榨干她最后的血肉就会抛弃的蛆虫。
但符雁鸾没有翻脸,怕惊动符袁氏告发自己,她只抽回了自己的手,镇定地说:“我会好好考虑的,考虑母亲说的话。”
“这就对了”
符袁氏一脸欣喜,摩挲着符雁鸾的背,虚情假意地说:“阿鸾啊,母亲怎能不心疼你呢,可做女人就是苦,就得往肚子里咽,这都是命,都是你的债,来世托生个男人就好了。”
符袁氏伏在雁鸾的耳边,继续劝道:“你在卓家受宠时要多攒钱,藏钱,失宠后能傍身,母亲在公府里十几年的经验,不会坑你的,而且你才十三岁,年纪小所以伺候男人才力不从心,等大一大就没那么辛苦了,盛宠的日子在后头。”
“你是公府养出的千金,这可是别的女人没有的本钱。”
不管符袁氏怎么说,符雁鸾都知道,她只是在为自己好。
……
内天,玄鼉卫围剿的那天,符雁鸾就站在门外的不远处,默默地听着宅子里凄惨的哭喊声。
她知道纷杂的叫声里面也包含着母亲和弟弟的求救声,还有内个惠儿,但她的心早就死了,被母亲的无情扼杀了。
一个满身蛆虫的人,抖净了蛆虫站起来,裹好伤,重振精神。
如果她能看见鬼该多好,与此刻变成鬼的母亲见面,符雁鸾很想对她说:“你说的,这都是女人该咽下的苦,这辈子完了,来世去托生成男人吧。”
至于她,她不想死,而且她还要活的像个人,不是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