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二爷的画(1 / 2)

时锦被安置在清风院的下人房里。

眼下已然入夜,她倒是没有打扰知画的心思,只心中一遍遍盘旋着老夫人说的话儿。

感念于二爷那般早便未雨绸缪,她心中自是带了几分温软。

可世俗的桎楛又让她心中生了些畏而后退的心思。

哪有个丫鬟嫁与高门少爷的道理?这话儿便是让她再听一遍,都觉着荒唐至极。

可二爷的深情不似作伪,她轻叹一声儿,便是做妾,亦是自己高攀了。

这般想着,她脑中愈是清醒得厉害,望着窗外皎月,她第一回生出些自惭形秽来。

本就是云泥之别,又作何凑至一处?!

辗转反侧间,时锦提了一盏四角白绢绣山河日新的灯笼出了门,转首往二爷的书房而去。

她闲暇时便喜在书房寻了书看,上回那本《三字经》亦是自书房中搜罗而来。

书房的门虚虚掩着,只轻轻一推,那门便吱呀一声儿打开来。

时锦提了灯笼往四下瞧去,瞧着倒是与往日无甚不同。只那面桌案上堆着厚厚一叠书籍,想是知画整理书册时,暂放于案角。

时锦提着灯笼靠近了些,自书籍最上方取了一本册子细细瞧着。

那本书上带着些陈年注疏,瞧着倒像二爷的字迹。

她不由得将灯笼置于一侧,坐在矮榻上,一点点辨认着二爷的手书。

书的前半部分乃是一些寻常注疏,字迹颇见端秀,只越往后,注疏越少,便连字迹也跟着潦草起来,颇有些心绪不定的意思。

时锦翻检了下那书的封面,应是十年前的旧物,想来那时二爷不过少年,心性未定也是有的。

她合上书,欲放回原位,却不想,那本书中掉落出一角小页。

小页金纺绣线织成,菲薄若翼,上面绘着一张女子剪影,寥寥数笔,却又初见端形。

时锦心下好奇,径直捡起那片小页,置于灯笼一侧,才仔细分辨出画中形容。

女子身形纤细,便是连所着之衣也跟着纤毫毕现,偏偏面上没有五官,只寥寥轮廓,瞧不清真切模样。

她心下好奇,又翻了几本书,却再不见有何夹页。目光落在桌案一侧的高低红木双层架下,贴地放着一个大肚青花瓷画缸。

因着初初入府,司棋便与她言道,二爷的画儿万万动不得,时锦便也未曾真正瞧过二爷画作,独独有一回,他以她唇角血珠入画,那便算作她头一回见着二爷作画。

眼下瞧见那小页,她心中却不知缘何,想要瞧一瞧画缸中的画儿。

心中的念头一起,便怎的也压不住。

她弯下身,自画缸中抽出一卷系着红绦的画儿来,于桌案上缓缓展开,画轴滚动间便显出一湾溪水来。

溪水自山间罅隙而出,蜿蜒曲折,头顶明月高悬,取月中团圆之意。偏偏画风清寥,只溪畔蹲伏一窈窈妇人,拘泉而饮。

再细看女子形容,又是面目不清,只侧面透出半边空白。

时下正值深夜,时锦瑟缩了下,将那画儿收好,这才又拾起另一幅画儿解开来。

这回画的是庭院牡丹图,女子的身形愈发清晰了些,面上依旧白团团一片,不见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