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思绪中抬起头来,玉和公主抿了抿唇,目光多了几分坚定,“皇兄,玉和喜欢他,打见他第一眼便喜欢。我也努力过,想要在颢京城寻个驸马,便这般日复一日得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可感情的事儿,又岂是一句话说得准的?”
她盈盈下拜,整个人屈膝跪下,双手举高,平摊的掌心中是代表着公主身份的印信,“请皇兄成全!”
萧笉沉默一瞬,这才朝着另一侧的屏风后扬声儿唤了句,“母妃还要瞧到何时?”
玉和公主惊了下,下一瞬便听得珠翠玉响,还有衣料摩挲之声儿。
紧接着,一个金尊玉贵的身影自屏风后走出,满眼疼惜得望着玉和。
“玉和……”她犹豫一瞬,朝玉和公主伸出手来,“闻人无妄乃罪臣之后,先时你父皇欲与异姓王结亲,现下骆城易主,他却是不肯了……”
“母妃,这件事儿臣斟酌良久,亦是拿不得主意,今儿个请您过来,便是想让您也劝劝玉和。骆城苦寒,到底不适合公主久居。”萧笉自将房间留给母女二人,由着他们决断。
待得太子离开,玉和公主这才讨好般扯了扯郝贵妃的袖子,“母妃,女儿……”
她正欲说话,却被向来以温良自居的郝贵妃兜手甩了一嘴巴。
象征着权势富贵的金色步摇被那力道带的一歪,歇歇往一旁坠过去,又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玉和公主捂了脸,似是不敢置信般望向郝贵妃。
郝贵妃的手也在抖着,她的嘴唇颤了颤,“……便是如此,你也决议要跟他一起?”
“……是。”她垂下头去,低声答道。
眼泪无声砸在了地毯上,又消弭在富丽堂皇的牡丹图案中。郝贵妃一把将她抱住,闭了眼轻叹,“……傻孩子……”
她一顿,眼泪珠子更加汹涌。
面上刮疼得厉害,郝贵妃却不肯为她上药,她心疼般抚了抚玉和唇角,“你既心意已决,那便让闻人无妄承了你这份情。眼下只有凄惨些,往后与他一起时,心中便多念你一分好。母妃……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她将长长的金色护甲放在一侧,到底没肯带着护甲伤她。
玉和公主这才知晓母妃是何等意思,当下深深扣头,眼泪汹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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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无妄原以为出狱无望,却不想狱中牢卒与他洗漱干净、穿了干净衣裳,又与他净了面,这才带着他往另一处走。
“敢问大哥,可是要今日问斩?”闻人无妄问道。
“天大的好事,你且跟着便好。”那狱卒再不多言,直引着铁链镣铐的他一起进了天牢中最里间的房间。
因着常年不透光,这里的牢房俱都带着些潮湿,嗅在空气中便有些腐烂的气息。
闻人无妄的眼睛被蒙着,眼前虽则一片黑暗,鼻尖却在潮湿的气息中嗅到了一抹淡然若无的香甜气息。
那气息极淡,却又萦在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身后被狱卒搡了一把,他登时踉跄着跌入那间房中,紧接着是牢门被锁上的声音。
狱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闻人无妄想要摘掉眼前的黑巾,却被一双细腻白皙的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