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乔进门之后便打发走了侍酒,摄政王府守卫严密,即便周围没人也不会有危险。
房中依旧漆黑一片,今夜天阴欲雨,无星无月,寝殿内除了寒冰释放出的水汽之外,没有半分指引。沈云乔摸着黑走近他,依稀可以看到他蜷缩在冰池中可怜的模样。
只一瞬间,沈云乔便觉心如刀绞。
她恨自己来得太晚了!
“你等一下,很快!”沈云乔立刻开启空间。
她现在研究出的解药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足以缓解百分之八十的痛苦。
“你真是自己作死,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要不是你冒犯我在先,今晚就可以一点都不痛了。”沈云乔唠叨着将两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北堂弈听话地咽了下去,一声不吭。
过了好一会儿,沈云乔能够感觉到冰池中的颤抖感少了,这才放心地去挑亮油灯。
“你这个人,又没人性、又爱面子、又嘴硬,何苦来自己忍着呢?昨天就去找我啊,我能不帮你吗?”沈云乔拨着灯芯挑亮,其实她没有第一时间挑灯,就是在下意识地照顾他的自尊心。
她明白,北堂弈绝对不愿意她看到他如此痛苦蜷缩的模样。
可她为什要来?为什么要保护他的骄傲呢?
沈云乔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本王从没有求过任何人。”北堂弈冰冷的一个人、从冰冷的满是冰块的大浴缸里出来。
沈云乔一撇小嘴儿,懒得和他争执。
“你慢一点。”他现在肯定还是痛的,但却依旧阔步而行,沈云乔觉得他逞强太过。
北堂弈停住,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涌。
“嗯。”最终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到床上去。
“我今天能帮你的只能到这儿了,即便是这八成药效,我也是钻研了好久才弄出来的。这些天你就先忍忍吧。”沈云乔跟着他到床边。
北堂弈依旧只是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深湖一般的眼眸,看得人心底发颤。
他没有说一句话,可沈云乔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他击穿了。
“疼吗?”沈云乔问。
从他的面容上沈云乔甚至没办法判断他此时的痛苦程度,几乎要觉得自己的药药效大好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连身为医者最基本的“望”之一则的能力都失去了。
“嗯。”北堂弈倒很诚实。
“哦。”沈云乔应了一声。
油灯昏黄,衬得这本应冰寒的房间此时竟有些暖意。
两人一个靠在床头坐着,一个站在床边,静静地好一会儿不说话,却又像早已经用意念交流了万语千言。
“那我……走了?”沈云乔觉得留下来也帮不到什么。
而她想问的、纠结的挣扎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刚才的平静中得到了答案。
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可是不多,终究是比不过沈惜音的,对吧?
“乔儿……”北堂弈叫住她。
“唔,怎么了?”沈云乔还没来得及走。
“你今天为什么来?”北堂弈问。
你他娘的……沈云乔真要骂娘了,我为什么来这还用问吗?我关心你啊!
“你不是很恨我?”北堂弈又问。
沈云乔还想像之前一样假装刀枪不入,可……也许是灯光太柔和、也许是这一刻的北堂弈太让人心疼,也许是她不想再骗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