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应为师,不要参加试炼!不要修仙!”白暮尘虽然言辞态度恶劣,可眼神恳切,流露出的担忧迟钝如陆雪渊都辨的清楚。
“师尊屡次阻挡,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她大声反驳道。
“为师怕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为师怕你有朝一日,再也回不了头,为师怕你被这世间、被这天下所不容!”
陆雪渊停止了方才的挣扎,咬紧嘴唇,眼神空洞,直视着前方。倏尔,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她嘲笑似的轻哼一声,道:“为我好?师尊的意思又是为我好!可师尊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平安吗?还是灵力无、处处要人保护!既然问都没有问过,又凭什么替我决定?!”
“你上古凤族的血脉一旦被人知道,将是多大一场浩劫你知道吗?!你的强大将会是人人自危的源头,你的所有言行举止都会被人任意揣测,只要你和他们有哪怕一丁点不同,也会被人视为异类,异类终将要被铲除的!!”白暮尘从未这般发过脾气,陆雪渊今日才知道,原来平时处处谦恭温和之人,一旦爆发,便如同暴风来袭,这样的可怕。
“你可知你额间的鸢尾封印,就连为师都无法替你隐藏!”白暮尘似是不忍,声音倏尔低下,可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却是未减半分。
“渊儿。”他的眼眶变得锃红,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副脆弱无助的凝重神情,细长的脖子上下蠕动着,哽咽道:“为师不能失去你,无论如何,都不能。”
突然间,陆雪渊被一个巨大的拥抱抱紧,她瘦弱的身体整个陷进白暮尘宽大的臂膀里,鼻孔间满是他身上自带的茉莉香,他冰冷的手指在她后背摩挲着,一下,两下,像是无声地抚慰,又像是柔弱的讨好。
有那么一瞬间,陆雪渊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对他疯狂心动,无比渴望他出现,连他只言片语都要细细揣摩的日子。在那时,这样的一个拥抱对她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奖赏,连做梦都无法梦不到。
可一切都太晚了,她倏尔想起一句话,“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人呐,总是这样,当一件东西属于你时,总不会特别的留意或关注,可一旦那东西离你而去,便又会抓心挠肝的迷恋、后悔。多半是得失心作祟,和真正的喜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陆雪渊原先也是一个痴情重情之人,心死身亡一遭才明白,人在太年轻的时候,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不稀奇,因为年轻;同样,失去什么好东西也不惋惜,因为年轻。
白暮尘虽身为师尊,比她大了不知几千岁,却在感情之事上,同她一样,都太过年轻,以为得不到的便是最好。
眼下,是时候打碎这梦了!
陆雪渊一把推开他,擦了擦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液体,上下打量着白暮尘,用她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深吸一口气道:“以前或许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今日我再说一遍,我、要、修、仙,谁都无法阻止!若是因为什么封印,就又要我妥协,那我宁愿去死!”
陆雪渊伸手将地上静躺的紫晶石,倏尔攥在手里,转身离去。她高傲的脸庞里尽是兵刃一般的狠戾,就连白暮尘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封印吞噬了她原本的心智,还是原本,她就是这般。
就在手要触及门的那一刻,陆雪渊忽然停住脚步,眼神定了定,斜睨着后方,唇角轻斜道:“求师尊不要怪我,毕竟每次萋萋师妹修习仙术从我门前经过,都笑得无比灿烂,师尊若不理解,便多看看萋萋师妹,我也只不过想像她那般,快乐!”
说完陆雪渊正准备出去,却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接着便是万萋萋狐疑的神情和一探究竟的眼神。
来得好不如来的巧!陆雪渊对着她盈盈一笑,转身就把门重新关上了。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身后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及万萋萋跌倒在地的声音。
“为何不敲门?你手残了吗?!”是白暮尘发怒的声音。
“师师尊,其他师尊让我来通知您,第三场试炼要开始了,我是来请师尊回回去的。”万萋萋颤抖着声音解释道。
“出去!没有本尊的命令,谁都不准打扰!”
“是师尊”
不用猜也知,白暮尘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气急败坏,色厉心急,像是原本已在掌控的东西却超出掌控之外,无法言喻、不能预料般的心悸抽搐,难以相信。
这种感觉,陆雪渊最懂了,她不仅懂,而且切肤之痛比这超出千百倍!她要的,就是让他们如此这般,想要的东西都无法得到,即使近在眼前,却远似天边!哪怕是要她做诱饵,也在所不惜!
这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陆雪渊。
此时,万萋萋捂着一边红肿的脸,眼中噙着泪水,仓皇逃出门外。陆雪渊轻描淡写地暼了她一眼,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快意。与她为敌,就是这般下场,这才是第一次,以后会有很多次,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陆雪渊淡眉上扬,周身气场孤傲冷冽,有种说不出的逼人光芒,让人忍不住打量。她推开和尘殿的门,只见大殿上所有弟子都向她行注目礼。
第二场试炼刚刚结束,大家还在新奇和抱怨中,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她额间的鸢尾,可现在,方才的突然离开和此刻的场俱寂,使她顷刻间成为场的焦点,自然其他弟子和四位师尊也都看到了她清逸的面庞上,一朵血红色的花朵正发着妖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