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为师也是在进房间之后才发现,‘你’便是你。”白暮尘说完似是口渴,施法飞来一杯茶盏,他伸手接过,轻轻呷了一口。
“所以你为何要扮作旁人来与为师拜别?只是为了拿取禁令,还是…你当真,想离开为师,离开这里。”白暮尘说完,放下茶盏,幽幽地望着远方。
“我……”
“渊儿,你可知,你有许多地方,与往常不太一样。”
“即便如此,师尊,也还认我吗?”陆雪渊突然脱口而出,她也不知她到底想确定什么。
“即便如此,为师也依然认你。”白暮尘没有回头,可他清澈的嗓音却如同天籁,一字一句的敲击在陆雪渊的心头上。
良久的沉默后,他忽而又问:“渊儿,你还未回答我。”
为什么盗取禁令吗?可我明明没有……
还是,为何会知晓禁令?
陆雪渊自知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便又开口:“师尊,您可听说过血契?”
“血契?”白暮尘的眼神中有一丝迟疑,他转身看向陆雪渊,眸色清澈似是一轮明月。
“那可是个不要命的法子。我活了这上万年来,还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他说着突然近一步逼到陆雪渊面前,狐疑的眼神望着她,“怎么?有人对你下蛊?”
陆雪渊紧退一步,连忙摆手,“没!没有师尊!”
“我只是听有人说,血契可以让人无条件的服从自己,而结契必须有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坐阵,于是便想起了师兄以前告诉我的黑白禁令,所以……”
“所以你便想偷拿禁令来下蛊?”
“是……”
好一处移花接木啊!陆雪渊在心里忍不住为自己赞叹道,“只不过祝融师兄,这个锅你非背不可了,饶是师尊这么信任你,定会把这种事情都告知你,况且昨日试探,你对禁令一事,也并非然不知。”
“只是对不住了。”
陆雪渊这般想着,装作不经意的抬眸去观察师尊的神色。
果然,白暮尘并未察觉不妥。他开口道:“无事莫要听你师兄胡说,血契之蛊乃是逆天之术,非同小可,一不小心还会遭到反噬,痛不欲生!你一无心愿,二无执念,何必在意谁听不听你的,况且黑白禁令兹事体大,这块!”他说着举起自己手中的六芒星令牌,接着道:“这也只是禁令中的一块,剩余的,分别由其他四位师尊掌管着,只有令牌合体,才能开启禁令,否则拿到也无用。”白暮尘突然松手,任由手中的六芒星标掉落地上,激起‘咣铛’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
陆雪渊看着掉落在地的令牌,只觉得头脑中‘嗡’地一阵轰鸣,原以为……是她太年轻!
幸亏没有铤而走险,否则此刻出动的三千弟子只怕不是为了师兄,而是为了自己,为见证自己青玄台魂飞而来。
那冥翌……岂不是连他也被蒙在鼓里……
“师尊,渊儿累了,想先行告退。”陆雪渊觉得无话可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交代完了,现在看来,黑白禁令倒当真是个棘手的任务,她总算清楚为何冥翌要与人结下生死血契才能拿到此物了。
“今日之事……”陆雪渊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今日之事,为师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过你要记住,从今以后,没有为师的命令,你不可离开这里,更不能私自下山!”白暮尘此刻的反应,倒更像是师尊知弟子做错事后该有的,否则太过平淡宽和,会让陆雪渊觉得重生的不止自己,就连白暮尘也悄然变了。
“是,弟子遵命!”陆雪渊鞠过躬后,轻声开口道:“不过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
之后她便匆匆离开了这里,洗仙阁内是白暮尘身上的茉莉味道,呆的久了会让她一阵头晕,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症状,陆雪渊也不知这是为何。
直到子夜时分,弟子们才在山下的一处小木屋内找到了戚祝融,所幸他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危险,于是弟子们将他抬回到寝屋去,又赶去回禀了师尊,便也都各自回自己的寝殿去了。据说,找到他时,手里正攥紧一袋东西,好像是包茶叶。
陆雪渊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回到自己房间,没过一会便听到陆陆续续有人回来的声音,接着便有弟子在门外大声吆喝传令“找到啦!找到啦!”陆雪渊听到后,这才敢放心的睡去。
至于万萋萋,明日再告诉她也不迟,她若真不想去,倒是还有个法子可以让她继续留在这里。陆雪渊想到这里翻了个身,深深叹了口气。
何必呢?她就没有见过有人会这么帮自己仇人的。还是说重生再来,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痛也像隔世仇一样,说淡就淡了?
不!绝不是这样!她陆雪渊向来说到做到,她这一世早就做好了用一生复仇的机会,她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正大!赢得光明!赢得其他人都心服口服!
不知不觉间,陆雪渊进入了深沉睡梦中。
又是漆黑一片,彼岸花火红的影子在寒风中颤动,她茫然四顾,发现上一次某人出现的影子,此时却空无一物,接着她像是进入到了火场当中,温度灼热,身被烈火焚烧般痛苦,陆雪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骨一点点化作灰烬,由黑到白,接着变成尘埃。
“不!”一阵绝望凄厉的叫声在梦中响起,陆雪渊一身湿汗从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