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又没说马上就走,范太守刚才不还说了,让我们守城兵先回家,帮着自家一起收庄稼……”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香甜的白薯也变得没了滋味儿。
张顺觉得父母和姐姐一点儿都不理解自己,整天把他当作小孩子呼来喝去的。
唉,我真是命苦!
他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篝火对面的柴迅。人家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起来比我还小一岁。为什么他就可以只身闯敌营,立下那么大功劳?
这柴迅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没个家人在一旁唠叨吗?
正想得心中愤愤,就见萧绰拎着柴迅的后衣领,把他一把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口中还念念叨叨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张顺初时还觉得挺羡慕,柴迅身后的少女看上去实在是很美。可渐渐地越看越不对味儿,最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像柴迅这样的大英雄也一样有人管着,有人唠叨,并不似看上去那般逍遥自在。
心理平衡了,张顺的面色也就和缓了,回头看一眼老迈的父母,也终于不再是满肚子的怨气了。
“爹,过几天庄稼熟了,我就去帮你收,你只管在家歇着。”
张大爷不知这个一向不听话的儿子,怎么突然就转了性。连忙拉着张大妈的围裙,让她坐得近些。
这才说道:“顺子呀,你爹还没老到挥不动镰刀,收庄稼的活是得要力气,但是你没做过,是做不好的。你到时候在旁边帮我和你娘捆捆扎扎就行。”
“爹,你恁地小瞧我了,我连打仗都不怂,收个庄稼还能学不会?别总把我当小孩,我已经长大了。”张顺站起身,把紧绷绷的腰带松了松,又拿起一个白薯啃起来。
“迅哥哥快看,这铁花又闪又亮,比那开封的烟火还好看呢。”小楠手指着场中的漫天铁花,笑盈盈地说道。
金色的铁花四处飞溅,在夜幕中格外的绚烂。时而像一只腾空而起的巨龙,时而像一只飞天狂舞的金蛇。
一**,一道道,高低起伏,伴随着铁锤击打的声音,迸发着,四散着……
柴迅此时正如老鹰口中的小鸡,衣领被萧绰拽在手中,听到小楠叫他。赶紧一扭身,甩脱了外衣,朝着小楠飞奔而去。
萧绰直觉得手里一轻,这黑小子怎么就剩下一件衣服了?
抬眼望去,却见柴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与小楠肩并肩站在一起,小楠的头依偎在他的肩上,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周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看起来每个人都很幸福,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心中感觉闷闷的?
我怎么会突然想家了?想那广阔无垠的草原,肆意奔腾的骏马,也想爹爹和娘亲了?
对了,还有师父,这黑小子一定是把师父的死抛在脑后了。我得去问问他,究竟还去不去蜀地?究竟还想不想为师父报仇?
哼,这磨人的黑小子,我萧绰难道是上辈子欠你些什么吗?
想到这儿,萧绰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柴迅兴师问罪。
在一旁凝望多时的徐贤赶紧拽住她的胳膊:“绰妹,你要去干什么?”
“我不要你管,快把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