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快说来给朕听听。”刘继元两道粗眉高高扬起,显然是对自己的心腹丞相寄予厚望。
“陛下莫急,且容臣慢慢道来。”许牧之让谈话回到了自己的节奏上,慢条斯理地从头说起。
“之前那一计名为驱虎吞狼之计,何谓虎?何又称狼?
心野势大是为虎,居心叵测则是狼。
那丘将军本是长安一路的军阀,不说十分骁勇善战,手下总归有着几千兵马。
他千里迢迢来太原投奔陛下,难道真是为了区区一个平西大将军?倘若他是个无名小卒,为了搏个好出身,那倒也罢了。
但依微臣所见,他实在野心满满,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出身,他想要得封疆土,万贯家财。
谁能满足他的心愿,他便会跟谁混。试问陛下真愿意把疆土轻易封赏给此人吗?”
刘继元把眼一横,怒道:“要老子给他一个西北兵痞封土地?真当老子是冤大头不成?”
许牧之点点头道:“这不就是了吗?所以我才劝陛下让他领军去攻洋州。并许愿说,他若攻下洋州,这洋州城就归他所属。
想那洋州孤城一座,又本就是宋国土地,他若真能攻下,即便给了他倒也不足惜。
所以这丘将军为虎,那么何人又是狼呢?”
他顿了顿,见刘继元正听得聚精会神,便赶紧接着说道:“赵匡胤把范大学士贬黜京城,封他为洋州知府,镇守洋州城。
听闻这范钧自幼熟读兵书,又颇善弈棋。满腹的诡点子,却无处施展才华。我看那赵匡胤不愿留他在身边,也是忌惮他心机过于深了。
他这样的人不是头诡谲多诈的狼,又是什么?
我当初劝陛下,用丘千煌这一只猛虎去攻范钧这头恶狼,即是为驱虎吞狼之计也。这两人角力,无论谁胜谁败,最终得利的都会是咱们。
所以,丘将军此番兵败洋州,我们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借敌之手去除一个心腹大患。
试问陛下,微臣的驱虎吞狼之计又怎么能说是失策呢?”
刘继元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连连点头,心道,我这许丞相真乃朕的左膀右臂,栋梁之材,有他在此,北汉不愁不能平定天下,一统中国。
想到这儿,他连忙让侍从端出一盘黄金,“许丞相处处为朕筹谋,实在是辛苦了。这些金子就拿去花吧。
到时候,朕定了中原,你就是朕的诸葛武侯,朕自会托孤于你。”
许牧之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中一阵激动,有这么个言听计从的好上司,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赶紧接过赏赐,跪下谢恩。
刘继元一番话和几锭金子就换了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谋臣,也觉得神清气爽。那粗黑的眉毛瞬间展得更开了,露出一对闪着精光的小眼睛。
只见他的两撇小胡子微微一翘,连声说道:“丞相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一双有力的胳膊伸入许牧之腋下,用力一抬。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丞相,便被拔萝卜似的从地上拔了起来。
君臣之间相视一笑,各自都遂了心愿,谈话也就更容易深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