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语气带了几分危险:“阮南初,你就不怕那宫奴下手不知分寸,将你给杀了?”
阮南初挑眉:“那个人不敢。”
苏冉当然知道那个人指的是文贤帝,只是眼前的少年在说这话时,嘴角弯成一道小小的弧度,皎若明月的眸子里有讥讽,有不屑。
苏冉觉得他那张脸实在是勾人的紧,容易犯罪,她稍稍坐直了身,离他远了些。
“他确实不敢。”
就凭文贤帝将这场家宴之事瞒得密不透风,就凭他未找苏府半点茬,就可知他不敢。
只是可惜了那殿中的宫奴婢女们,不知道是被拔了舌头,还是寻了个错处暗中处死,化为森森白骨。
毕竟哑巴和死人是这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那朝中文武百官又不是傻子,其中还有许多跟随先帝的老臣。文贤帝在宫中设家宴,突遇刺客,南平世子遇害,这事一旦传出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觉察出不对。.
文贤帝更不敢轻易动将军府,苏炳景是百姓心中的战神,守卫着一方平安。
加之南晋有能力的武将稀缺,而边关时时会有战乱,根本离不开苏炳景这个大将军。
文贤帝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去干这种被百官质疑,万民失心的事情。
又或者文贤帝敢冒这险,对两家下手,可凭阮南初这许多年的筹谋,再加上苏家军的助力,若是再找到那个东西。
那把龙椅上的人就该换一换了。
眼前的少年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阮南初。”苏冉突然低低的,认真的喊他的名字。
“嗯。”阮南初正在想如何哄苏冉开心,思绪是飘的,但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就应了。
屋外的雨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有变大的趋势,伴随着电闪雷鸣,狂风吹的窗门作响,有些吓人。
苏冉想那院里刚长出不久的嫩草是否受的住那风雨,会不会已经折了?又或者因着这场雨,明日会冒出更多的新芽?
南晋的京城明日又会是何番景象呢?
苏冉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双手撑在床沿,身子微微向后仰着,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阴影之下,衣领处的衣服有些乱,因着他的动作敞开了些,露出里面的白色纱布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闲散,与初见时那个清傲如月,病态孱弱的南平世子截然不同。
这样的他,或许才是真的。
“你的安危最重要。”想了许久,苏冉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从前她为了讨阮含弘开心,将一腔热忱,满腹蜜语全都给了他。如今看来那些东西就像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如虚幻的景象,不真实的很。
就像是用心堆了一夜的雪人,在插上最后的树枝时,太阳出来了,尚未来得及开心雀跃,那倾注所有心血的雪人就化为了一滩水,淌在脚下,打湿了鞋袜,揉碎了欢喜。
重来一次,她不喜说好听的话,那些柔情蜜意的情话不适合她,可心里的牵挂担忧无一不是真的。
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却胜过世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