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概就是笙笙所面临的处境。
她从来无意于那些狗血抹黑,或打压对手,但针对她的谣言一直不停。黎箫将之概括为,天妒佳人。
“不好说啊,你家笙笙这一路,太顺了,惹人眼红啊!”明昭阳如是说,连他都很羡慕。
年纪轻轻,身家千万。粉丝千万,名利双收。
可只有黎箫知道,笙笙自小练习竹漂,伤了身子本原;隆冬的时候,笙笙跌入冰冷的河水,为此受孕困难;面对网络暴力,她也一次次挺了过来。
“单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我也不能全靠你,这一次,咱们就玩一把大的。”黎箫勾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明昭阳隐隐升起兴奋之意,他期待将这不择手段的对手碾压。“兄弟,你想怎么做?”
黎箫没说,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爸,有人欺负你儿媳妇,诽谤中伤她。”
在过去两年多,黎箫不曾求助家里。但现在,他们得到了家里的祝福,资源该用要用起来。
“哼,胆儿肥了,欺负到我儿子儿媳妇身上来。说吧,你想怎么做?”黎瑞祥有个秉性,就是相当护短。心中既然认可,自然维护到底。
“给我几个得力助手!有跟踪追索经验的。”黎箫也不客气。
“行,法律援助的要不要?哦,赫律那边你没少用。”黎瑞祥还顺势打趣了儿子一声。
挂断了电话,黎箫也准备走了。“我去看笙笙。”
明昭阳扁扁嘴,什么时候他的地位能扶正,拥有和黎箫一样的权利啊?
黎箫在工作室找到了他的姑娘。
她以手拄着腮,坐在楼梯上,发呆。
“笙笙。”黎箫唤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竺笙便靠在他肩上,沉默无声。
她心里应该很恐惧、很矛盾吗?黎箫思忖着,既担心网上说的是真的,又觉得世上没有空穴来风。害怕自己敬重的老师,人设崩塌,又梦想着自己的母亲,带着肯定和认可,来找她。
他伸出手臂,将她完完全全揽在怀里,将他的支持和力量传递给她。
泪水打湿了黎箫的胸膛,竺笙抬起眼眸,羽睫挂着晶莹。
“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陪你去找你父亲,问个清楚。”
竺笙望向远处,似穿透层层黑夜,语声幽幽。“我五岁的时候,爸爸告诉我,母亲沿着赤水河走了。他说地模糊,但我偶尔听起邻居们说,母亲跳了赤水河。”
“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因为母亲喜欢跳舞,而父亲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人前搔首弄姿。所以后来,他一直阻止我跳舞。”
这些尘封的往事,即使在他们确定情侣关系时,竺笙都没有说过。今天,她不吐不快。她积压了太久的块垒。
“后来,你就在奶奶的鼓励下,学了独竹漂吗?”
适时的互动,是黎箫给予她的鼓励。
“是啊,因为我总隐约觉得,母亲就在我身边。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她一定能看见。我想站上更高的舞台,被她看见。”
人如幽兰,在静静的夜里诉说心事。
“从小学到初高中,再到大学,我在舞蹈的路上越走越远,与父亲的隔阂也越来越深。我不后悔,本来就是他不对,他无权干涉我选择的路。”
黎箫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她执拗而笃定的样子,太可爱。“是的,坚持所爱,你做得很棒。”
竺笙叹了口气,之前到大学,她的母亲还没有出现,“上大学我就不用家里钱了。但艺术类院校的学费,真的是……我的班主任找到了我,藏我申请了助学金。大一结束后,我就有了奖学金。”
“笙笙,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得到学校的助学金,或许和你的母亲有关系么?”
助学金的评定标准,是家境困难。但当时班里,经济困难的不止竺笙一个。
竺笙恍然。“我是在筹备望达民族风情小镇的表演时,联系班主任,他给我推荐了白老师。”
她当时都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联系上了白老师,她几乎第一时间回应了竺笙。
“何止你啊?我春节去拜访她,她也没拒绝。所以笙笙,也许这么多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她一直都在。”
黎箫的话,让竺笙心生慰藉,但似乎,他默认了一件事实。“所以,你认为她真的是吗?”
是我的母亲吗?
“除了网上放出来的那张,和你父亲同框的照片,我有查过,她以前是赤水歌舞剧院的。”
竺笙的心一紧,那个猜想似乎正在被一点点证实。“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带着点哀怨问。
黎箫我很无奈啊,“我没想好怎么说,最主要的是,一种关系被打破,重建一种新关系,有时候会不适应。”
他,到底是深思熟虑的。
脑海中,和白老师相处的点滴,一帧一帧过。竺笙轻松了许多。
“那今晚,不回去了?”
“我给奶奶打个电话。”
现在家里已经默认他们同居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竺笙和黎箫一起回家,一眼就发现了竺春河身上的伤。
“爸,这是怎么回事?”
竺春河挡着,不给女儿看,“不打紧,吃饭了吗?”
“吃过了。”竺笙寻一圈,发现奶奶不在,这样也可以放开问了,“爸,我回来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她尽量保持平静,但起伏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
“你母亲……”竺春河垂着头,不敢看女儿,“不是说了吗,沿着,赤水河走了。”
“你还不肯说实话?”竺笙调出手机相册里竺春河与白彦茹同框照,怼他跟前,“这是什么?”
竺春河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小黎,你出去一下。”
黎箫不动。不能让竺笙独自承担。
竺笙拉着黎箫,“他不走,他是我男朋友,有权知道真相。你见的人,是谁。”
“我我我……”竺春河支支吾吾,急地像热火上的蚂蚁,“我也不知道啊,她长得是很像,你妈,可人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