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蝉衣颈间的项圈突然一紧,立刻就阻断了她的呼吸。
她本能地向外拉扯,却根本无济于事,项圈越来越紧,慢慢卡进了她的皮肉里,她感觉整个脖子都要被勒断了。
她整张脸肿胀起来,潮红中透出了青紫色,身体无力地瘫了下去,呈跪拜状,努力长着嘴,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
「黑无常,你再不停手,她就魂飞魄散了……」耳边传来白无常有些焦急的声音。
「行了!」高台之上传来的一个声音,那声音在骆蝉衣听来,已经遥远到像是九霄云外,缥缈朦胧。
几乎是同时,一个更大的力量与脖子上的挤压感对抗了一下,她就如同一只被压扁的球,瞬间回弹,但痛苦丝毫未减。
她瘫倒在地上,就像一只搁浅的鱼,本能地张嘴大口呼吸,伴随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意识间歇性的混沌起来,她几度忘了自己是在哪,在做什么。
判官看了眼黑白无常,目光示意了一下:「你们都先下去吧。」
他缓缓走下高台,来到骆蝉衣身边。
她依旧歪在地上,面色红涨,双眼无力地闭着,颈间的项圈已经复原,雪白的颈上留下一圈青紫的勒痕。
他慢慢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托起了她的头,她此时才微微睁眼。
原本那么明净的一双眼,此时勾勒得满是红血丝,再看清他的一瞬间,眼神中又多出一丝恐惧,她身体也下意识地后挪了一下。
「你怕我?」他单手托着她的头,语态温柔地问道。
怕,怎么可能不怕,黑无常虽然张扬霸道,但也是忌惮他的,没有他的授意,怎么会下刚刚那样的黑手。
可是骆蝉衣不敢回答,只微微避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判官见她如此,不禁弯唇一笑,她确实有几分头脑。
黑无常那样做确实是他默许的,眼前这个丫头的来历他一直没弄清,这件事始终就像一根毛刺扎在他心口。
能在他面前藏住前尘过往的人,十有八九是和神界有牵扯,他没办法信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而刚刚的试探可以说是到了极限,无论她是何方神圣,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也该显露本事了,可偏偏她什么都没做。
要么是他的猜测出现了偏差,要么是她是一个登峰造极的高手,可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是想不通的。
「能站起来吗?」他问。
骆蝉衣试着动了动,发现浑身无力,但勉强能行动。
他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目光看向她颈间的勒痕,微微晃了下头:「这样不好看……」
说着他伸出修长的指尖在她脖子上轻轻滑过,那深色的痕迹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关于你的死,还一点想不起来吗?」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她看着他,发愣了一下,摇头:「想不起来。」
刚刚伤到了喉咙,她说话的嗓音有些喑哑。
骆蝉衣突然有种直觉,勒她这件事表面上是惩罚,却又似乎也是一次试探。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只是当判官问出刚刚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就有了强烈的感觉。
判官微微点了下头,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衣裳:「我从前就和你说过,你是冥界唯一会接触生人的,你这么聪明,我知道你会有分寸的。」
骆蝉衣立刻点头:「我知道……我不是存心拖延,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判官点头:「嗯,我相信你。」
他的目光微微下沉,落在她颈间的项圈上:「尚天,现在陆绝的信任值是多少?」
尚天听到召唤,丝毫不敢耽搁,立刻答道:「信任值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了一下,但并不敢耽搁,更不敢说谎,只能如实报:「信任值一百点。」
判官如有深意地看了骆蝉衣一眼:「已经一百点了……」
一百点,一百点……百分之百地信任一个人。
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骆蝉衣的心突然像被长针狠狠一穿,一贯到底,疼得猝不及防。
好在她并没有显露出来半分,面对眼下情形,她只能装糊涂:「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这样一来,尚天莫名其妙就被砸了一锅,他心惊得一声闷咳,心脏狂跳了起来。
关键时刻,骆蝉衣这个死丫头是真敢卖他啊!
不过也确实是他没说,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