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去,快走……」
他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脸上的汗水被烤干了一层又一层,有点虚脱的迹象。
「那你怎么办?」她心里前所未有地慌乱起来。
「出去后,先躲起来。」
「我问,你怎么办?」骆蝉衣有了哭腔。
陆绝又咳了起来,咳得嘴唇都裂出好几道口子,他看着骆蝉衣,眼神开始迷蒙:「快走,我要撑不住了。」
她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他抵在门上的那块肩膀估计都熟了。
可是,她就是想问,他怎么办,他自己怎么办?还是说他根本就没考虑他自己。
骆蝉衣心里像针扎一样疼,想哭却哭不出来。
「陆……」
她刚说出一个字,突然被他一只手推向了门外。
亲眼看着骆蝉衣出去,陆绝浑身气力就在这一刻用尽,厚重的石门瞬间弹回闭合。
他瘫倒在浓烟里,眼神开始越发离散。
他从不拜鬼神,甚至厌恶那一张张高高在上,却不问人间疾苦的嘴脸。
可此时此刻,他想求一求,求神佛保佑骆蝉衣平安。
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不惧一死。
——
骆蝉衣冲出密室门,还没站稳,头顶一截燃烧的断木就掉了下来。
她避之不及,重重砸在了肩头,剧烈的钝痛猛地将她击倒。
后背瞬间着起了火,尖锐的烧灼感在身上蔓延起来。
她立刻翻身打滚,好在地面刚被人泼过水,有些潮湿,压灭了身上的火。
这里原本是厨房,可此时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到处都燃着火,整座房架子都摇摇欲坠。
外面的人仍在吵吵嚷嚷往里面泼水,但终究杯水车薪。
骆蝉衣一鼓作气冲出了火场,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从愣神的下人手中夺过水桶,从头顶浇下来,浇灭了身上的火。
骆蝉衣正忙于拂开满脸的水,手臂就被什么人扯住了。
「是你!是你,陆绝呢?」杜晴夏焦急的声音。
睁眼便看到杜晴夏狼狈的一张脸,旁边椅子里瘫着杜老爷,似乎被
烟呛到了,正咳个不停。
骆蝉衣突然反扼住杜晴夏的手腕:「密室的门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怎么能打开?」
杜晴夏脸上都是泪痕,眼神心虚地躲闪了一下:「我又不知道会走水,陆绝怎么了,他怎么没出来?」
骆蝉衣加大了手上力道:「快说,门怎么能打开?」
杜晴夏慌乱地摇头:「我就让人把两个银簪子卡在门缝里,可现在被火熔了,拿不出来了。」
骆蝉衣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只听响亮地「啪」的一声。
杜晴夏被打得踉跄,硬是没叫出一声。
杜老爷连忙起身,生怕她再有下一步伤害杜晴夏的举动:
「哎呦,可不能动手,她刚刚都哭晕过去了……咳咳!」
骆蝉衣哪有心思听这些,冲过去抓住杜老爷衣裳:「把所有下人都叫来,把门撞开!」
杜老爷急得摊手:「我也想啊,我早就命人冲进去救你们了,可他们说那门滚烫滚烫的,只能先灭火……」
骆蝉衣无望地点了点头。
是啊,谁会冒着自己被烫熟的危险去救别人,除了陆绝那个傻子。
再转过头时,她眼底已一片猩红,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火架子。
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哎你,危险啊!」杜老爷一拍大腿。
「我也要去救他……」杜晴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杜老爷立刻将她按住:「你别闹了,我的祖宗啊……」
骆蝉衣冲进厨房,顿时被热浪夺了呼吸,原本湿淋淋的衣裳几秒钟就被烤干了。
她再次催动意念,想用法术护身,却发现根本不行。
一瞬间她心如死灰,怎么办?此时此刻她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救陆绝。
头顶忽然传来「轰」的一声,整座大梁塌了下来,将她完全淹没于火海。
杜晴夏亲眼见着房屋坍塌,连同密室所在的位置,一并陷了下去。
她先是一愣,接着撕心累肺地哭了起来:「陆绝——」
是她害死了陆绝。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怕他不告而别,她只是不想失去他啊!
四周的火光在她眼中撕扯,明灭交错,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很快,杜晴夏又一次哭晕了过去。
「晴夏啊……你何苦啊……」杜老爷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守在旁边唏嘘不已。
直到听见下人们叫喊,他才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从那火墟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