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逸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但突然,他眼中的世界瞬间慢了下来。
刹那间天地静止,落下的雨点顿时悬浮半空。
他能看清每一颗雨滴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那颗暴掠而来的水滴也速度骤减,这一刻,他猛地侧身,水滴从眼前掠过,仿佛电影中子弹的慢镜头,宁长逸甚至看到水滴旋转着钻开空气产生的螺旋气流,以及它和雨点碰撞出的细小水花。
旋即,天地恢复原本的速度,那水滴被躲过,击中远处一颗柳树,柳树轰然爆裂!
宁长逸心脏狂跳,他不明白这东西从哪来的,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时,宁长逸眼角跳了跳,他看见那样的盔甲又出现了一具——两具、三具!
万年歌再次出现提示:
符人甲,八品。
符人甲,八品。
符人甲,七品。
此时天气已有些寒冷,他大口喘着气,呼出的气化为白雾。
雨点落在身上,打湿了他的头发。
谢珉书撑着伞,缓步走到一处洞府。
虽然可以用真气凝于头顶来避雨,但在雨天她还是习惯撑一把伞。
洞府内一名女子正在打坐修行,她身穿黑衣,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截麻绳草草系住,削瘦而精致的脸庞仿佛凝着一层霜。
谢珉书毕恭毕敬地叫了声:
“师父。”
这名黑衣女子便是神霄宫的长老,谢珉书的师父。
听见声音,她睁开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向来人。
谢珉书与她对视。
两人的眼中都看不出任何情绪。
“师父叫我来何事?”谢珉书问道。
她和师父的关系远谈不上亲密,甚至算不上有多好,大多数时间谢珉书只是自己一个人修行,只在遭遇桎梏时才来请教师父,而师父也通常是惜字如金地指点她一二。
当然,师父不愧是师父,寥寥数语也会令她大受裨益。
师徒关系不算亲密,因此师父特地叫她过来的情况,也极为少见,印象中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师父听闻她成婚,叫谢珉书过来问了很多关于她夫君的事。
但她已同宁长逸和离,此事谢珉书没有和师父讲,也不觉得有讲的必要。
许久,黑衣女子才缓缓答道:
“我要下山一趟,这段时间你好好修行,切莫懈怠。”
闻言,谢珉书微微一愣,在她的记忆中,师父从未出过宗门,别说宗门,连这座山峰都不曾下过,听宗内其他弟子说,师父上次下山还是十几年前的事。
虽知道不应多问,但谢珉书还是忍不住道:
“师父所为何事?”
黑衣女子并未回答,就在谢珉书想要说“弟子不该多嘴”的时候,她仿若听见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便是以修道者的耳力,也听不大真切。
师父从洞府中走出,她的身材修长而匀称,女子左手拿着剑,雨打在身上,她并未用真气遮雨。
她从谢珉书身旁走过,师徒二人皆是沉默。
许久,女子才幽幽说道:
“去见一个故人之子。”
谢珉书不再言语。
……
女子走出山门,她回过头,注视着石头上的“神霄宫”几个大字,那是用剑刻上的。
上次下山,应是十六年前了。
她正要转过头,却见一老者站在不远处。
老人须发皆白,眼睛分不清是睁着还是闭着。
他是神霄宫的当代掌门。
“君可想过下山的代价?”老人开口道。
“未曾想过。”她回道。
老人神色微变,良久才开口:
“君也会死。”
女子径直离开。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