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是一惊,等门打开,看清来人后,才放下心来。
念义看着一屋子的愁容,挠了挠头。
林老爹问他怎么又回来了,念义说他在家耽搁了太久,便先送念直回去安抚僧众,自己过来当面向恩公道谢。
小石头见了哥哥,一下就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念义也不着急,轻声安慰小石头,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又问起事情的原委。
林佑把刚才发生的一幕,跟念义说了一遍。
念义听完,眉头紧锁,看起来也是动了真气,可仔细一想,又有些犯愁。
范则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犹豫,便直接了当地说了。
“念义师傅,你是想带小石头一起走,还是担心小石头跟着我们,会吃苦?”
念义摇摇头:“恩公叫我念义即可。念义此去十死无生,不会带舍妹一同犯险。”
“恩公的为人,念义是十分敬佩的,舍妹跟随恩公,日后结草衔环,算是替念义报偿恩公的恩情。”
“只是这一分别,怕是再无重聚之日,念义确实心有不舍,还望恩公见谅。”
范则颔首,知道了念义的心思。
他斟酌了一会儿,神情也逐渐郑重起来。
“念义,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你和小石头不用分开,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只是得先问问你的想法。”
念义有些狐疑,不知道范则想到了什么办法,但听一听也无妨。
“恩公但讲便是。”
“嗯,首先,你们北上抗击鞑子,是出于无奈,还是去意坚决?”
念义思忖了一下:“不敢诳瞒恩公,实是无奈。”
“第二,如果我能让你们在此地安顿,只是名义上可能不太好听,但绝对不会让你们去做坏事,你们能接受吗?”
念义皱起了眉头,沉思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若如恩公所说,不会为祸乡里,便是做些贱差,也是可以的。”
范则估计念义是想歪了,大概以为会把他们送到黑煤窑什么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日后自有分辨。
“第三,让你们剃头,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嗯?”
念义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恩公说笑了,吾等俱是僧众,本该剃去烦恼,何来挂碍?”
范则很满意。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大伙都说了说。
除了念义之外,其他人都觉得很好,甚至有几人还隐隐有些兴奋。
而念义则思量了很久,最后他看着小石头,决绝地闭上了眼。
“就如恩公所说。”
之后念义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晚上又折返回来。
“吾等众师兄弟,尽皆赞同恩公之计,之后如何行事,全凭恩公调遣。”
“好,”范则十分高兴,“以后别叫我恩公了,我叫范则,不过最近可能要改名字了,你回头可别叫错了。”
念义听得糊涂,但也不去纠结:“好,那念义便搪突了,称您为范先生,不知范先生是否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范则连忙摆手,“就是有一点,你的官话……能不能讲得再通俗一些,就像我这样,说大白话,要不然咱们交流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念义腼腆地笑了笑:“倒是也能,只不过平时与寺中同门习练官话时,习惯了这样,倒是让恩公见笑了。”
范则直翻白眼,到底是谁让人见笑啊,这可太丢人了。
然后范则让念义先回去准备,众人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范则跟大伙交待了一下,便各自忙活起来。
孙向魁掏出了笔墨,一边舔着毛笔尖,一边构思着。
范则找了块蔫萝卜,等孙向魁那边写完,又让他给画了个图,然后拿小刀,在萝卜上刻了起来。
等一切就绪,范则瞅了一圈,最后看向了邢远。
“邢哥,怕疼吗?”
邢远嗤笑一声:“大老爷们怕什么疼……哎呀!”
范则也不等他说完,偷偷在他手指上拉了个小口,然后用萝卜沾上血,印到孙向魁写好的东西上。
几人穿好了鞑子的皮袍,又把头发重新整了整,让邢远戴了个皮帽子,把头发遮上。
跟怜容道别后,三个像极了鞑子的大老爷们,便让林家父子领着,出了家门。
邢远在路上,还不时吸吮着手指上的血,骂骂咧咧的。
林老爹带他们来到了村里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