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百川隔着厚厚的高墙,也瞧不出里面是什么情况。
伸手在头顶的槐枝上摘了朵槐花入口,细细嚼着。
许久后,终于掸了掸衣衫,长出一口浊气。
抬步上前,重重叩响紧闭的武府大门。
“嘭嘭嘭——嘭嘭嘭——”
“嘎吱——”
一阵闷响过后,沉重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一条细缝。
细缝后面,立着个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脸上的皱纹好似黄土高原上的沟壑,密密麻麻。
半眯着一双昏花老眼,颤声问道:“公子……何事?”
于百川抱拳作了一揖,满脸沉郁地道:“老丈,我乃大郎故交,今晨惊闻噩耗,特来吊唁则个。”
说着,自怀里掏出折叠整齐的白布,布里微微拱起,显是装着挽金。
老者见此,面泛迷惑,道:“公子贵姓?老奴怎不曾见过公子?”
于百川面不改色:“小子于百川,乃大郎勾栏知己,赌肆挚友,虽不足为外人道,但终归老表一场,该有的情分还是在的。”
说着,双手将挽金奉上。
老者虽然满腹疑惑,奈何此时也断无赶人的道理,只得将大门敞开了些,颤巍巍道:“少主新逝,门庭冷落,怠慢了公子,还望勿怪。”
待于百川进屋,老者又赶紧关门落闩,蹒跚着在前引路。
见此,于百川有些奇怪地道:“大郎新逝,按理该有前来吊唁的诸多亲故,老丈为何闭门谢客?”
老丈弓着腰艰难往前走,也懒得回头,叹息道:“让公子见笑了,少主生前得罪的人太多,家中并无丁壮护卫,且小夫人现在又卧病不起,无人主事,咱实在不敢开门呐。”
听到老丈这话,于百川也不由一阵唏嘘。
抬眼打量府中景象,发现里面虽然宽敞,庭院重重,但布局却颇显荒凉老久。
许多地方乱木杂草丛生,显是有些年岁不曾打理了,无论如何都不像正常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
看来,武家这偌大一份基业传到武大郎手中,早被败了个精光,只剩了这副空壳。
一路穿廊过院,终于来到正堂。
堂中,摆放着一具薄棺,棺上扎着白色纸花,棺下放着盏长明灯,棺前摆着一个火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火纸。
而棺木旁边不远处,正跪着一个披麻戴孝、头发花白的老妪,年岁与跟前的老者差不太多。
显然,这老妪与老者一样,都是武家的老忠仆。
于百川作戏作全套,将手中的挽金放到老者手中,来到棺前,捻着三炷香,恭恭敬敬作了三个揖。
然后,便把三炷香往面前的火盆里插。
可是,当他刚刚弯下腰去,还未将香插进盆里的灰土时。
耳际,却传来一道满是稚气的笑声:“哈哈哈哈,爹爹快看,爹爹快看,有人来看你了哩,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