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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锡爵抬眼瞅了这些人一下,笑着说道:
“什么叫不肯留半分利于民?”
“朝廷都把整个国家未来财富收入的分红都以认购劵的方式发行了出去!”
“可以说,陛下这是把整个天下官利都分给了愿意相信朝廷忠于朝廷的所有人。”
“这要是还叫不肯让半分利于民,就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了。”
“这分明是陛下恨不得把所有的利都给天下忠君爱国之民!”
“正是此理!”
“你们自己说,现在谁家不是在财富增长?”
“连畸零户的救济金都在涨!”
户部尚书杨俊民这时跟着说了起来,且问着乔允等人:“所以,你们还要朝廷怎样?”
“可是!”
乔允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可是”,然后强辩说:“可是朝廷不该自己经商,应该停止所有皇店官商,而给生民靠商路致富的机会,如此才能让商道更加兴盛,使天下更加兴盛。”
“对!”
“夙来官营就难免靡费成本、影响天下庶民方便,使商道大坏!”
“岂止是让商道大坏,官场风气也会越发堕落,贪污腐败也会更加严重,整个朝廷上下只会重利轻德,只要是能够牟利于官者,哪怕贪得无厌,只怕也会被视为能臣干吏!”
王教等也跟着说了起来。
接着,乔允就拱手道:“请元辅三思!”
“请元辅三思!”
其他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王锡爵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看向李成梁:
“枢相,您觉得呢?”
“我能怎么觉得?”
“我也只会让元辅三思,如果真要是劝得陛下停办官商,小心今晚就会发生兵谏!”
“须知,天下人都等着朝廷兑现认购劵呢,这个时候把官商皇店都停了,怎么兑现认购劵?靠加税吗,把天子免掉的哪些税都加回来?”
李成梁说着就问了起来。
乔允这时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如今天下依旧是以农为本,种田者依旧居多数,完可以加征田税,反正现在已免徭役,有地务农者皆农作更勤,而皆富足的很,加一厘两厘苦不着种田的百姓。”
李成梁不由得嗤然一笑:“乔给谏,你是和天下农户有仇吧?”
“本族农户百姓养国朝贵胄公卿士大夫已两百余载,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你又盯上了他们!”
“你是觉得本朝的农户不会学黄巢吗?”
“还是说,你与国家有仇,非要出这种亡国的主意?或者说,天下农户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见不得他们过上一天好日子?”
乔允当即语塞。
“何必争这些!”
“就算加农税加到不让百姓有半点口粮,甚至把他们子孙两代的粮也加进税里,也满足不了现在要兑现的认购劵之利的。”
“而这,你们应该明白的。”
“这个时候还指望只克削农户就能维持国运,实在是太天真了些!”
王锡爵这说继续说了起来,且说着就走了。
李成梁等也跟着走了。
乔允等站在原地颇为失落地看向了李成梁等人。
“他们说的是对的,在这片土地上,利归民,权归官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王教这时感叹了一句,感叹大部分商利归地方已经不可能。
当然,王教口中的民是指的士绅阶层,而非真的说是以前利益就真的在百姓手里。
事实上,乔允等还是在为整个士绅阶层争利,所谓希望朝廷推行自由经济,减少对市场干预和操纵,乃至亲自下场办商业,并不是为了最底层的百姓,就是为了自己士绅阶层。
因为这个时代,真正在民间经营商业的私营商贾都是这些士绅阶层的人,普通百姓无论在资本与信息上都赶不上他们,自然也谈不上能够切身感受到官商皇店带来的痛苦。
耿随龙也跟着说道:“是啊,王太仓自家也是富商巨贾,也不至于不知道官商皇店之害,如今如此为朝廷争利,也想必是出于无奈而不得不随大势吧!”
乔允则什么也没说,只在接下来去各处地方喝酒排解忧愁。
只是待第二日,乔允刚从一处高档酒楼出来,一人就跟在了他身后。
这人高大挺拔,神色严肃,脸上带伤,且在乔允偏偏倒倒地出来后,正要上自家马车时,就取出了手里的手铳,对准了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