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光破云出,魑魅无踪魍魉无。(1 / 1)

山间小道,周叶青背扛着一担柴火,急急忙忙向着家中赶去,十来岁的娃娃,柴火高他半头,使他走得有些踉跄。他要赶在娘亲起床之前做好早饭,不然娘亲该又要动手了,娘亲的身体本就不好。思及至此,脚上不由又快了几分。不一会,便能看到房屋轮廓了。

突然一道声音轻轻传来。

“青儿,是你吗?”肩扛柴火的人影一惊,抬眼望去,果然,篱笆前已经站着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了。清晨的雾还没有散尽,身影在雾色中若隐若现,好像在风中摇曳的灯火,脆弱不堪。

周叶青甩掉一肩木柴,连忙上去扶住妇人说道:娘,你怎么出来了?早晨露水这样重,湿气又大,怎么站在外边啊,边说边搀扶着妇人向着屋内走去。

看着说个不停,只到自己肩膀处的儿子,妇人伸手揪起周叶青的耳朵道:怎么?现在都开始训起娘亲来了,翅膀硬了是吧。

“没有!没有!孩儿哪敢啊。”周叶青讪笑着回应。

“那个,娘,你刚刚不小心抓着青儿的耳朵啦,嘿嘿嘿”。

妇人佯装愠怒,轻轻拍打了一下少年,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的却是宠溺的笑色。

果然,天下的母亲都是一般模样。

早饭过后,周叶青便在院子里练起功来,这是每日必做的事情,功法是娘亲早些时候教他的,那时她的身子还不像如今这样。娘亲曾经告诉他清晨始气充盈,对于练功有益,周叶青牢记于心,从来没有怠慢。

此法名为静松意,这功法虽有个静字,但是施展起来却然没有一点关系,它主走大开大合,刚猛无比。这些年周叶青早已烂熟于心,施展起来也是格外顺手流畅,但是一直没有完参透,因为当初娘亲教他时说过,等什么时候练到拳如天雷落,身若惊龙崩,那才算是练到家了,以自己现在的声势,还差的很远呢。

一直练到身体精力枯竭,周叶青才停下来。喘着粗气,靠坐在院中,不知怎么的,他想起昨晚的梦,怔怔看着眼前的家,有些失神。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很迷惑,因为在他记忆里,身边的一切好像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对劲从何而来,就比如昨晚的梦,他感觉很真实,就像是他自己经历过一样,而现实就是,他家周围没有那些孩子。好像周围的一切有些分离,但是他却找不到缘由。周叶青甩了甩脑袋,想要抛弃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随即站起身来,向娘亲的屋里走去。

“娘,你怎么起来了?”刚一进门,周叶青就看到本该休息的妇人坐在床头,手里面拿着针线。

看到来人,妇人只是轻轻笑着,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山里雾气重,你啊,出门的早,娘想着给你做顶帽子。”

他走到床边,靠着妇人坐下,仔细看着在为他专心缝制帽子的娘亲,虽然妇人脸上很是憔悴疲惫,但是眼中却透露着欣喜的光彩。从小到大,周叶青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孤儿寡母有多少困难苦楚,谁又说得完呢。

在周叶青的记忆里,娘亲体态娇柔纤细,长相也是淡淡的,很是清秀,就像一眼月光,但却是个极具英气的女子,小时候上山砍柴,娘亲总是一手抱着他一手握着高自己半个头的柴刀,看到称心对眼的木材,便把他挂在旁边树丫子上,告诉他不要哭,然后就是吧唧吧唧一顿亲,趁着自己没回过神来,她早已提刀而去,像一个奔赴战场的女将军,在自己要哭之前,她一准回来,然后又是一顿吧唧吧唧亲个没完,中间还夹杂着有没有想娘啊等等之类的话语,在他又一次还没有回过神,女将军就一手抱着他一肩扛着柴刀准备回家了,而那战利品就挂在柴刀上。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娘亲身体就不好了。想到这里,周叶青不由得心中一酸,他突然有些害怕了,轻轻依偎着娘亲手臂,此刻这道纤细的身影仿佛又变成了女将军,是他一直以来的依靠,是他抬头就能见到的人,在这里,他永远都是孩子。

察觉到周叶青的动作,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伸手挽过她的孩儿,柔声说道:好啦好啦,娘亲会陪着青儿的,娘亲还要看着青儿长大呢。

妇人安慰着依偎自己的孩子,一如从前模样。

从家中出来,周叶青径直向着后山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山的背面,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有些被掩盖的洞口,周叶青拿掉了表面的树枝,此刻洞口完显露出来,它呈淡蓝之色,表面坑洼不平,非金非石,非木非土,是一次偶然被周叶青发现的。这洞口上下还各有一块崖壁,略有些弯曲,好似鹰喙一般,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色,于是便探身进入洞中。

这洞中并没有显现暗色,周叶青第一次进来也感到奇怪,后来他发现是因为洞中岩壁上有着一些石粒,它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致使洞内好似在月夜之下一样。这洞初始约莫只有半人高低,周叶青苟伏着身子向里前行,不大一会,逐渐开阔起来。

进到洞内,映入眼中的是一池泉,这泉水呈乳白状,闻之有异香,在钟乳石池中翻腾不止,中央还有一根石柱,约莫四尺粗细,直沿洞顶,石柱上有着些许纹路,只是周叶青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它是自然而生,并没有在意。除此之外,洞中再无他物。周叶青熟练的解开衣物,跳入泉水之中,想来也不是一两次了。温热的泉水浸没身,舒缓了练功的疲惫,他沉沉的睡去。

就在周叶青睡去之后,不多时,池中不住翻涌的泉水好似活了一样,竟然顺着石柱逆流而上,初始缓,而后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直至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一瞬间!犹如被泉水点燃,石柱微微颤动着,在演化,最终蜕变为透明之态,而那其中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像一颗活的心,在跳动。随着时间推移,石柱之中的蠕动也越发加剧。乳色泉水亦是疯狂涌向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