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卫终于走了出来,留下护士在里面做着常规的护理。他转身轻轻关严门,摘下一侧的口罩带子,大幅度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对几人说:真是奇迹啊,她刚才说话了。整整三天啊,她终于从死亡线上逃回来了,马托娅的生命真是太顽强了。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医生刚才不是在试托娅有没有呼吸,而是在听她说了什么话。
莲花兴奋地问:张医生,您的意思是说她度过了危险期?
张大卫:可以这么认为吧。
莲花抱住了又要哭泣的红霞。
张大卫:这样,再观察几天就可以转到特殊病房了,到时候家属就能进去照顾了。
“谢谢大夫。”红霞向张大卫深深鞠上一躬。
张大卫摆摆手走了,突然转回身,说:“哈史亘”是啥意思?马托娅说的是蒙古语吧?
红霞和莲花都怔住了,阿吉奈神情异样。
见大家都没有说话,张大卫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
阿吉奈紧紧盯住红霞,叫了声“姐”,其他的没有再说。这一声“姐”里,包含着深深的疑问。
谁都明白,刚才张医生告诉他们托娅在说“哈史亘”,不就是“阿斯根”吗?阿吉奈更清楚,自己平时说汉语跑调儿,往往就会把“阿斯根”说成“哈史亘”,把“其其格”叫成“起七个”……
红霞不敢面对阿吉奈,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回答他的疑问。
莲花只好接上,说:这个——太自然了,托娅肯定是想儿子了。这样——等她好一好,再把阿——阿斯根带来让她看看。现在——不行,她这样再把孩子吓到了怎么办?
莲花随机应变,阿吉奈的疑虑暂时消除了。
…………
重症监护室里,托娅“面目全非”。各种仪器“滴滴”作响,各种导管向她的体内源源不断地输入所需的氧气、营养、药液,为她和死神进行殊死搏斗加油增力!
每每看一眼,阿吉奈的心就好比油煎刀绞一般。如果——如果能和妻子换一换,他会毫不犹豫。这位憨实的蒙古族汉子,更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心爱的妻子受尽折磨。
托娅还在昏睡中,只是有一些意识而已。她满脑子都是大火,耳朵里全是儿子阿斯根呼喊妈妈的声音。“不行,我得救我儿子,我得往火里冲——儿子,妈妈来救你!”她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是身体随之而动,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又让她昏厥过去。
正在检查点滴速度的护士赵小莹,注意到了托娅的细微变化,红着眼睛,默默地拿出纸巾为托娅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