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彬。”
“干吗?”李彬瞥了眼钱小沫,“我名字从你嘴巴里说出来都变难听了。”
钱小沫并不在乎李彬对她的不满,只是指着葱花虾米汤说:“雷铭对海鲜过敏,我去疗养院上班后,你平时注意不要让雷铭吃到了任何含有海鲜的食品,知道吗?如果他真的吃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李彬一听,小脸蛋上立刻紧张严肃起来,看着葱花虾米汤蹙起了眉头。
可他最喜欢吃海鲜了,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妈妈还经常带他去海边吃海鲜呢!
结果,自己的爸爸却对海鲜过敏?
李彬嘟着小嘴,他一直想要和雷铭看齐,很多小动作都喜欢模仿雷铭。既然雷铭对海鲜过敏,那李彬只有不吃海鲜了。他抿了抿双唇,将面前的汤碗推得远远的,虽然眼睛里是明显的不舍,但还是咬着牙别开了头去。
他在想,如果自己和雷铭越是相似的话,雷铭是不是就会越喜欢他呢?
反正,只要自己的爸爸肯接受他,李彬不管做什么都值得!
“喂……”
“怎么?”
钱小沫看向李彬,她在这个孩子的嘴里,就只剩下这个“喂”了。
“你再跟我说说,我爸爸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吧!”李彬激动地伸长了脖子。
“现在你愿意听我说吗?”
李彬一怔,急忙坐直了身子,是啊,他干嘛一定要钱小沫和他说呢?
那不相当于在乞求吗?
李彬才不要呢!他自己会观察,才不需要钱小沫多嘴!
“不要!我才不会听你说呢!”
李彬嘟着脸蛋埋头吃着蛋挞,那样子仿佛是把蛋挞当做了钱小沫,吃得龇牙咧嘴。
钱小沫看着他那样子,淡淡的扬了扬唇角,旋转着手里的水杯,也没心情说什么。
她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钱小湘会情况恶化,自己的姐姐莫名的衰老到了60岁,这是什么概念啊?按照正常人死亡的年龄,普遍都是七八十岁,那钱小湘岂不是只有十到二十年的光景。而按照钱小湘衰老的速度,实际需要消耗的十到二十年,在钱小湘的身上或许只需要几个月,或者几年。
几个月,几年,当生命进入到这种倒计时阶段的时候,总是让人加倍的恐慌。
钱小沫的心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摘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里快速甩干,绞得她肠穿肚烂的疼,可是她却又像是个局外人,站在洗衣机外面静静看着自己的心绞成麻花似的,想要挣扎无处挣扎,想要拯救无法拯救。
她除了疼得脸色煞白,疼得有苦叫不出,什么法子都没有。
钱小沫咬着牙,死死地握着水杯,手背因为用力青筋都在暴跳,指尖泛着阵阵青白。
最让她感到痛苦的,是钱小沫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能做点什么,能帮到钱小湘,至少能让钱小湘恢复清醒的意识,让钱小湘在生命终结前还能再享受一次生活,那也好啊!上天难得真的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她吗?
钱小沫握着水杯低下头,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沿着她的脸庞打落在钱小沫的大腿上。
李彬在一旁吃着甜点,见钱小沫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样子,他握着筷子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他从来没有见到钱小沫这么伤心的样子,哪怕是雷铭对她各种冰冷的时候,钱小沫也从来没有如此垂头丧气。
这一次,哪怕是只有七岁的李彬,也能看出钱小沫内心被击垮的憔悴与无可奈何。
片刻之后,李乔回来了。隔了很久,雷铭才回来。
“叔叔!”李彬热情地招呼着。
钱小沫知道是雷铭回来了,她赶紧背过身去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李乔一直注视着她,可钱小沫完全没在意。
李彬看着雷铭越走越近,忽然大惊,“叔叔,你衣服和头发怎么都湿了?”
钱小沫一听,这才抬头,只见雷铭衣服的胸口完全湿透了,额前的头湿哒哒的,脸上也是湿的。钱小沫抽着纸巾递给雷铭,“赶紧擦一擦,小心感冒了。”
钱小沫的鼻音很重,雷铭看着她,那双红彤彤的双眼,很明显才哭过。
他心里扯得疼,从钱小沫手里抓过纸巾后扔在桌上,不等钱小沫再开口,雷铭已经顺势拉过她的手腕,斩钉截铁地说道:“走,回家。”
“……”
钱小沫还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都已经被雷铭牵着站了起来。
服务生这个时候端着托盘走来,是之前没有上完的菜。
雷铭牵着钱小沫不大流行走过服务生的身边,钱小沫只有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服务生怔怔地站在那里,托盘上满满当当的四份小吃。
钱小沫的余光正好瞥了一眼,那是榴莲千层蛋糕,四份都是。
这就是她最后为了打断雷铭和李乔针锋相对时候,胡乱点的小吃。
因为钱小沫最讨厌吃榴莲,所以当时雷铭才会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