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好像虚化,不再存在。
许广陵感觉自己化身大地,而瓢泼般大雨,从天而落,漫天漫野,都是一片茫茫。
茫茫中所惟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那不尽之雨,汇聚成洼,汇聚成池,汇聚成溪,汇聚成河,汇聚成海,汇聚成渊。黑暗的渊面,聚八方之水,纳之气。
不知过了多久,第四个节点被冲开。
然后,许广陵醒了过来。
外面瓢泼般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细雨绵绵,被风吹拂着,有那么一些,荡漾如柳丝,但更多的,却还是垂直下落。
这景象,宛如画图,充溢着刚柔之姿,阴阳之变。
许广陵仿佛看到了舞蹈,看到了无数的音符在天空中飘荡,也仿佛看到了有一位书法大家,正持如椽大笔,却极轻灵地落下,写下一个个既清丽而又飘逸的簪花小楷。
天地在这一刻,呈现给许广陵以不可思议之美。
我哀,世界随之而哀。
我寂,世界随之而寂。
我笑,世界随之而笑。
我高歌,世界化而为蝴蝶,展翅飞翔。
许广陵口中轻轻诵念着以前曾经写过的句子,而后淡淡一笑。——他的世界,确确实实地,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广陵想研究舞蹈,想研究音乐,想研究书法,想研究雕刻,想研究美食,想研究草木……无数的想法和课题,在这一刻,俱都如雨后山野间的蘑菇一样,一簇一簇地冒了出来。
但这些想法,在一个淋漓尽致的沐浴后,尽皆被冲刷在心底。
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
《阴符经》中如是说道。
至少暂时阶段,许广陵只想清净身心,以最凝聚的心神和最充沛的状态,一鼓作气冲开那所有的节点。至于读书也罢,下棋也罢,做粉条也罢,都不过只是调济。
而在这些调济之外,暂时许广陵并不想别开门径,扰乱身心。
过了几天,章老曾经包揽过去的麻鞋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先生有所交待,这麻鞋制作的相当精致和时尚,而至于其功能和穿着体验,许广陵穿在脚上,只感觉很柔和,很清爽,也很透气。
简而言之,很满意。
但却不只是许广陵一人穿,便连两位老人,也都跟风般换上他们自己的麻鞋。——章老给三人都订制了,而且是一股脑地每人二十双,哪怕一月废弃一双,也都够穿好久的了!
但这当然只是小事。
换上麻鞋的第二天,许广陵在梦中,冲开了第五个节点。
当章老给许广陵彻底讲完了关于五脏的课程后,许广陵冲开了第六个节点。
“这就是《黄帝内经》中所提及的‘九针’。”这一天的书房中,章老开启了新的课程,把九种不同的针炙用具,给许广陵展示并一一详细讲述。
许广陵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针炙用的针居然也有这么多种,而且,那好几样都不能用“针”来形容吧?
当晚,许广陵冲开了第七个节点。
“许先生,请指教!”这天早饭后,许广陵从公园返回住处正想睡觉的时候,收到了郑女士的短信。
在笔记本上把短信后的链接打开,是一个视频。
一个着一身类汉服古衣,清丽如水的女子,侧对镜头,坐在钢琴前,两手舞动间,琴键如精灵般跳跃,是《世界扉页》。
“不错。这一首能弹么?”
看完视频后,许广陵把《命运》的曲谱发了过去。
就在其后的睡梦中,许广陵冲开了第八个节点。
九去其八,只剩下最后一个节点,在许广陵以为还需要再过几天时间的时候,就在这一天的夜里,公园,无声中,惊雷起,那最后的“堤坝”,就如一层薄纸般,被激荡洪流,彻然冲开。
==
感谢“正值深秋”的推荐票支持。
感谢“雲淏”的月票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