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从包包里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串地址和手机号，撕下来放在茶机上：“王总，这是医院的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

笑笑起身向他躹一躬：“抱歉，打扰了，我先告辞。”

王诺夫妇送笑笑出门，杨丽蓉道：“笑笑，让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王总脸色不太好，你们还是在家陪他吧！抱歉！刚才我的话说重了。”笑笑内疚拒绝她的好意。

王诺摇头没有怪她的意思：“笑笑，其实我爸并不是真的恨他，我经常看见他偷偷拿出他们曾经的合照看。”

笑笑明白点头：“其实王总最恨的人是他自己，董事长不过是他发泄的突破口。”

从心理学分析，一个男人面对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打击，心里最恨的人不过就是他自己，往往他会责怪自己的没用，或者是自卑，甚至会有更极端的想法。

面对这种刻薄负面的情绪，他负荷不起，所以他会把反激情绪，转移到他人身上，自我催眠得以解放。

书房，王越从书桌抽屉拿出一张三十年前的黑白照片，那是他和张晋生的合照，两人互勾搭肩膀。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你曾经自问过，你怨对吗？恨对吗？”

“你该恨的人是王鹏，这一切都是她造成…”

“董事长也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他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

王越耳边不停响起笑笑的话，他痛心疾首闭上眼睛。

三十年来，他一直在逃避事实。

若说恨，那他最恨的人就是自己，是他没用懦弱，当初他若能面对现实振作起来，有担当面对他和玲香的感情，玲香就不会伤心欲绝，答应嫁给别人。

三十年的岁月里，他从未原谅过自己。

王越按着笑笑留下的地址来到医院，他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张晋生戴着吸氧气，毫无生息躺在病床上。

王越看着他，冷血道：“张晋生，你和他斗了大半辈子，最终还是败给他，你可知道，就在你躺在这里苟且偷生时，他正一点点吞掉你的公司，很快你的公司和妻子都会被他夺去。”

回答他的是机械的滴滴声和空气。

王越知道张晋生的愿望就是打败王鹏，他就算败给谁，也不甘愿败给王鹏，所以企图说一些狠话唤醒他，现在海胜一旦危机，需要他醒来主持大局。

王越真的不忍心看到，他一生的心血就这样毁了。

孙菲走进病房，惊讶看着他：“王越？”

他们来到医院的花园长椅坐下。

孙菲看着略有白发的王越，涩涩开口：“阿越，好久不见！”

王越目光看向前方，半晌，才缓缓道：“三十年了，是很久了，久到都快忘记原来的样子。”

孙菲回想到当年，她、晋生、玲香还有王越，是最好的朋友，在创业那段时间，他们遇到挫败时，都是互相安慰鼓励，本以为他们的爱情会天长地久，这份友谊也会一直跟随着他们，谁料到公司破产后，仿佛全世界翻天覆地，兄弟反目成仇，情侣也劳燕分飞，从此后他们就分道扬镳。

孙菲双眼微红，声音变得哽咽：“阿越，对不起。”

王越愣了几秒，深叹一口气，仿佛也看开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过去了。”

孙菲沉默，是啊！都过去了，就算现在她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也改变不了事实。

王越打破沉默问：“现在公司都交给他们来管？”

孙菲苦恼点点头：“对啊！你也知道公司我管不来。”

“你很相信那个女孩？”王越也明白她没有那能力。

“笑笑吗？”

“没错。”

“对，我很相信她，笑笑很聪明，办事能力也很强。”

“现在海胜是非常时期，不要太相信别人。”王越若有所指，林锋就是最好的例子。

孙菲明白他担心什么：“你放心，笑笑不会背叛海胜，‘家’是她的设计，如果她真的想叛变，就不会一直想尽办法对付王鹏，何况她还救过晋生。”

王越惊讶问：“她也救过晋生？”

她是救世主吗？

孙菲抓住他的病语：“也？”

“……”王越把笑笑帮杨丽蓉的事，都告诉她。

孙菲欣慰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之间的千丝万缕，就缺她这条主导线。”

王越听完笑笑的计划后，赞许道：“也许她真的能扳倒王鹏。”

王越放下之前的防备，他心里不由惊叹笑笑的聪慧，计划策划得如此谨密。

“阿越，谢谢你！还愿意来帮我们。”孙菲很感激他不计前嫌，还愿意出手帮他。

“这还要感谢那个丫头。”

是她骂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