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赵长河在这里听见,就会明白很多事情。
夜帝真的是代言夜晚与星辰吗?
恐怕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星辰不过表征,实际四象星辰有极为明确的天地定义,四方、四时、四季、五行、光暗、生死……诸如此类,综合起来,那叫规则。
她代表的是天地的规则与维护。包括人间设立帝王、也包括她护持人间等等,上古夜帝体系是一个极其完整的神国体系,比其他歪瓜裂枣都正规化了几万倍。
在赵长河与瞎子的接触之中,几乎是处处体现瞎子对规则的维护,那不仅仅是“书灵应该遵循的”,而是她夜无名生来就这样。
而与之相对的,规则的反面自然是混乱……那便是九幽。二者共生,代表了正反两面。
然而生命不是计算机的预设,一个永远循规蹈矩的生命真的存在吗?何况夜帝体系里始终缺乏了一种阳光与活力的感觉,相对沉闷压抑,那就更有点什么容易在内心滋生了。
恐怕夜无名的内心渐渐也有了打破规则的冲动,尤其当天道已死之后。于是以赵长河之所见,她经常会暗戳戳的利用规则在打擦边,甚至于脾气来了连表情包都敢往天书播报上放,那可是连赵长河这种人都觉得那么干太夸张的离经叛道之举。
那根本就是个面上一本正经清冷高贵,实则肚子里始终藏着小恶劣的妖女。
这种人好像有个称呼叫闷骚……
然而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她这样之后,反而更强了?因为更为“完整”。
天道分割夜无名与夜九幽各自代言正反两面,但夜无名内心依然诞生了她的离经叛道,那么夜九幽的心中,是否也会诞生属于她的规则契律?未可知也。总之这次瞎子见到九幽,一直感觉她在“尝试触碰夜帝之道”,也就是没有以往那么“疯”了。
至少换了以前,这次很多事她都不会那样忍了又忍,一副不想闹大的模样。
是都在变成对方的形状?还是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导致受到影响?
瞎子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九幽最后那句关于飘渺的问题,反而做了一件让九幽很惊讶的事——她隔绝了楼观台周边的空间,让这一战无法波及长安平民,也毁坏不了周遭山川。
九幽奇道:“你居然会在乎这个……难道这是在帮飘渺完成她那一份?还是因为……赵长河喜欢?”
瞎子并不解释,依然没说话。
九幽又道:“从海皇之战起,以及你刚才的话语,让我感觉你正在做一件天道都没完成的事……伱想清除所有神魔,是么?为什么我感觉,这种挑拨与杀戮,该是我做的事才对……”
瞎子并不辩解,淡淡道:“相比于别人,更该死的是你。”
九幽冷笑道:“你应该知道,谁都可能死,你也一样,唯独我不可能。就连你的内心都在诞生我,我代表的是人心的根本,人心不灭,我就不灭。”
瞎子淡淡道:“无法泯灭没有关系。佛道皆曰缚住心猿、栓住意马,并没有人说杀死心猿、消灭意马。”
九幽笑容有些玩味:“难道你依然觉得,我是你逐出体外的心猿?又或者是,你的心猿意马是我引发的?”
瞎子不语。
“你应该知道前者肯定不是的……如果是那样,你逐了一个又生一个,没完没了,单你一个人就可以生出一堆九幽啦……”九幽笑眯眯地给了个判词:“母猪。”
瞎子:“……”
“至于后者的话,倒是有可能的……就像道尊的魔化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可能也确实算得上我的锅,只要我的存在,便是如此。”九幽歪着脑袋,笑容越发讥嘲:“有本事你征服我啊,把我绑起来,拘束我、凌辱我,把我当马拴起来啊。”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神色居然兴奋起来:“我也很期待呢……啊~”
瞎子:“变态。”
“这算变态吗?我更期待的是我的姐姐成为更大的变态,说不定离经叛道得自己脱了衣服在长安城裸奔呢,嘻嘻。哦对了,若说意马心猿,你现在跟随一个男人算不算拴不住意马了?”
瞎子并未发作,只是冷笑:“意马心猿指的又不是男女事,你的格局何时变得如此浅薄,如同乡下姑婆俗不可耐。”
“从发现那个男人心中的渴望是得到你、而你却居然没有杀了他开始。”
“……”瞎子发现这嘴皮子要输了,非战之罪,赵长河全责。
就连本来很高大上的对撞,话题却能一路滑坡到最无聊的事情,也是赵长河全责。瞎子索性懒得多言,纤手一翻,九幽身周已经化作牢笼:“那你就被拴起来好了。”
九幽并不在意,神色倒是重新恢复了冷漠:“没有用的,我的姐姐……你可以战胜我,却永远拿我没办法,这是注定的……你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还不如看看,你男人受伤了。”
“他不是我男人!”瞎子下意识驳了一句心中却也对那边的战况暗自有些心惊。
被她隔绝之后,战斗的余波造不成什么地裂天崩的大影响,不关注的话简直像没打一样,然而无意瞥一眼过去,就能看见全员带血,区区这么几句对话之间,已经全受伤了。
战斗是否决死,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那可是一位御境二重,重伤的海皇不算的话,这便是赵长河迄今为止战斗决死的最强敌手。
瞎子看了一阵,忽然道:“我却觉得,胜负已分。”
“砰!”此时是赵长河一刀斩在道尊身上,狂刀似乎把血人劈成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