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鹤将人拖了出去,不过片刻那瓢泼大雨声中就传来谢孟阳的惨叫。
那棍子落在皮肉上的重击声几乎盖过了外间狂风大雨,让得荣宪大长公主脸色惨白。
三公主也是在旁簌簌发抖。
殿中曹几人都是一声不敢吭。
墨玄宸垂着头听着外头惨叫神色漠然,头顶传来的冷冽注视,让他知道谢孟阳后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抢在景帝开口惩处他前,墨玄宸就已经抬头说道:
“谢孟阳带兵强闯王府杀人有罪,微臣激怒之下闯了大长公主府也有罪。”
“微臣自知身份低微不及皇室尊贵,墨家往年功绩也与我无关,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我为借口折辱我祖父和墨家先祖,镇南王府的威名也不能败在微臣手上,还请陛下准允收回微臣身上这官位,放微臣和阿锦离京。”
景帝原本想要教训的话瞬间忘了,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微臣恳请陛下放我离京。”
“你要挟朕?”
墨玄宸神情冷漠:“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这京中没有我容身之地。”
“谢翾截杀微臣时,微臣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深山里,是阿锦拼了命瘸着腿背着微臣一路逃亡才苟活得以留一条命,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谢翾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杀我,可陛下说不查,我就不查,您说与谢家其他人跟此事无关,我就也默认与其他人无关。”
“我只想事情到此为止,可他们欺人太甚,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阿锦就没了命!”
他本就俊朗的长相褪去了往日病弱之后,整个人越发英挺,可那般英挺之人此时却红着眼满脸怒容和后怕,
“今日街头多少人看着他们欺负阿锦,又有多少人看着他们想要阿锦性命,可她们呢,一个公主挥手便是千两银钱收买人心,一个大长公主巧言善辩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她们是皇室中人,生来尊贵,可我呢,我除了忍着,退让着,我还能做什么?”
墨玄宸仿佛被逼急了退无可退的困兽,双眼赤红,
“我早知我自己命运,陛下要我怎样都可以,可是阿锦不该,镇南王府更不该!”
“这戍卫营校尉……”
呵!
他仿佛嘲讽自己,又好像是在嘲讽景帝,低笑了声后就重重一头磕在地上,
“微臣无能,当不起陛下重用,还请陛下收回这官职,反正也不过是无用的东西,这京中,谁在意?”
轻飘飘的话犹如狠狠一巴掌,重重甩在了景帝脸上。
曹、袁奎几人都是吓得呼吸都快没了,冯良更是双股战战。
谁都看得出来,墨玄宸这戍卫营校尉不过是掌着虚权,他多年“病弱”,一朝康复,又因为先前谢翾的事情上面景帝放过了谢家其他人强行断了深究的可能,这才补偿性的让他去了戍卫营,说是朝中新贵掌了兵权,可谁都知道那戍卫营中还有个童恩和严世南,什么事情都轮不上墨玄宸说话。
京中一些人吹嘘墨玄宸掌权巴结讨好,可大多底蕴深些的门户却只是冷眼旁观着,如同皇子重臣之流更是没几个看得上墨玄宸手里那点儿“兵权”,三公主和大长公主敢于欺他也正是因为如此。
所有人眼中,他依旧不过是景帝牵制南地的“质子”。
可就算是事实,又有谁敢放到明面上来说,惟独墨玄宸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不仅说了,还说的直白讽刺至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啪啪”地打着景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