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本来好看地手掌中间是斑驳伤痕,刚才用水擦过后上面凝结的血皮蹭掉,皮肉间有血珠冒了出来。
云锦初拉着他的手替他上药,药粉落在伤口上轻微的刺痛引得墨玄宸回神,就见她低头拿着纱布朝着他手上绕:“墨玄宸,咱们认识多久了?”
墨玄宸垂眸:“小半年。”
云锦初说道:“是四个月,准确来说,四个月十七天。”
她倒不是有意去记他们相识的日子,只是她穿越过来第一天就遇到了墨玄宸,那一日的经历对她来说很难忘记。
“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除了那次你拿我当饵掉下悬崖出了意外,这么久以来你做事情从来都是目的明确,我以为你在见荣宪之前就应该有所准备,哪怕真相再不堪,你也该是那种拧掉别人脑袋也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云锦初言语中带着丝调侃,手指灵活的在他手上打了个蝴蝶结,
“咱们认识之后从来都是你算计别人,心眼儿都多成筛子了,咱们墨世子可不像是这么软弱的人。”
她不喜欢墨玄宸身上那股戾气,哪怕他心黑算计人时的狡诈也比之前那股说不上来的低气压要强。
她故意想要逗墨玄宸笑一笑,只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身前人抱进了怀里。
云锦初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就想挣开,却不想墨玄宸突然将头埋进她颈窝。
“阿锦,我只是有点难过。”
云锦初愣了下,就听往日总是恣意张扬的男人紧紧抱着她,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我只是没有想到,祖父的死因会那么可笑。”
哪怕是因为兵权招人眼红,哪怕是因为墨家功高震主,就算真的是因为景帝容不下祖父让人设局陷害,也好过他死在这么一场可笑至极的君臣博弈之上。
他宁肯景帝最初就想要祖父性命,甚至卑鄙无耻一早就设下陷阱引祖父入瓮,也不想景帝是因为扛不住朝中压力,以明君姿态哄得祖父替他披荆斩棘后,又以那么可笑的缘由舍弃了祖父,让他葬身南楚境内。
云锦初抿了抿嘴角,对他心中愤怒和憋屈感同身受。
哪怕只是局外人,荣宪说出缘由的那一瞬间她也觉得可笑又恶心。
云锦初原本想要将人推开的手落在他后背上轻拍了拍,就听到他低声说道:“我祖父戎马一生,将墨家祖训刻进了骨子里,他说是守护大邺是墨家的责任,哪怕厌恶先帝昏庸至极,他也从未想过要撇弃皇室……”
先帝在位时朝中混乱至极,各地藩王均不安分,南楚、北狄屡屡来犯,南境战事更是不断。
祖父年年征战,几乎未有停歇之时,那身上的伤从未曾断过。
墨玄宸打小就跟在墨老王爷身边长大,他看着祖父出入军营,看着他策马迎敌,哪怕第一次看到头颅飞到脚下吓的发抖,祖父也从未曾安慰过半句,他只是让他拿着比他身量还大的长刀,教他怎样才能将锋锐之处刺进敌人要害。
鲜血迸溅时,他哭着想要逃离。
祖父只带着他去了一趟万坟冢,用力困着疯狂挣扎的他,让他亲眼看着人将那些战死的墨家军将士尸骨葬于那巨大墓碑之下。
那万坟冢的土地翻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葬进去的尸骨都不及战时死伤十一。
那里面早有无数森森白骨,那巨大的墓碑上也只有“墨家军”三个字。
祖父极为严厉地跟他说:
墨玄宸,这南境,这大邺,是你身为墨家子嗣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