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白,洛清芷喝了药,躺在床上,在汤药起效后才安稳的闭上眼。
同院的高桢却一夜未睡,他打开房门,坐于堂上,注视着洛清芷的房间,一刻也没有松懈。
药效一过,洛清芷便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起身,还是头晕,险些又晕倒,她稳了稳,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正好进来的女使,惊讶的喊着:“郡主,您醒啦?”
这样的声响也惊动了对角房间的高桢,他立马起身,来到洛清芷的房间。
洛清芷抬眼瞧了一眼,对着一旁的女使说:“昨夜的事,没有人告诉县主吧。”
“没有的,先生吩咐了。”
“好,你去把洛臣叫来。”
“是,郡主。”
女使走后,高桢立马上前,扶着洛清芷重新坐躺在床上。
看着高桢还穿着跟昨晚一样的衣服,洛清芷想着他也该是一夜未睡。
“你回房休息吧,我没事的。”洛清芷说着。
高桢蹲在床边,低着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好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而后慢慢的抬头,看向洛清芷,坚定的,说:“阿洛,我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洛清芷重复着高桢的话,小声的,“什么都可以做......吗?”
高桢点点头,眼神恳切。
洛清芷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洛臣要来了,我要与他商议事情了。”
高桢刚离开一会,洛臣便到了,此时的洛清芷穿戴整齐,头发高高挽起,虽然精神了一些,但面上依然是憔悴模样。
两人分坐两侧,洛清芷问:“豫州的消息来了吗?”
洛臣将信件递上,说:“到了一个时辰了,范先生不准我们打扰主子你,所以......”
“没事,范先生看过了吗?”洛清芷说着接过了信件。
洛臣摇头,说:“没有。”
洛清芷点头,说:“那你去请先生到书房,我一会就到。”
洛臣没有答话,小心翼翼的说:“可是,可是......先生说让您静养。”
洛清芷淡淡的说:“既然你那么听范先生的话,那你以后去跟着他吧。”
“......属下这就去请先生。”
一刻钟后,府中书房。
洛清芷走向范黎,行着大礼,范黎制止,问:“将军,这是何意。”
“师傅,我不是以安宁将军的身份行礼,而是,以洛清芷的身份行礼。”
听着这,范黎没再阻止,等着洛清芷行完礼,扶起她,坐在席位上,才缓缓问:“阿洛,到底何事?”
洛清芷说:“那年,我刚回豫州,您问我,将来的路我想怎么走。”
范黎似也在回想,顿了一会,才点头,说:“那年,你告诉我,你不想走父兄的路,也不想走高家的路,想走一条自己的路.....”
“......是,我一直都想走自己的路。”洛清芷说着,看着腰间的玉珏,继续说:“我不喜欢打仗,亦不想参与党争,我本想,守好豫州,不管高家或是谁家来做皇帝,我都独善其身......”
范黎叹气,说:“师傅自然知道你,可是,你不仅仅是洛清芷,还是豫州洛家家主,是豫州守将,更是......更是平北王洛怀义的女儿。”
洛清芷低了低头,说:“这十年......我知道,师傅也是气我的,您一直唤我将军,我知道,你要我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北府军,不要忘记父王。”
范黎没有答话,算是默认,洛清芷继续说:“师傅,我没有忘记,没有忘记的......”
“我知。”范黎眼神心疼,说:“你自小执拗,不爱言语自己的心思,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师傅还记得,你幼时,打碎了王爷的瓷瓶,宁愿自己变卖首饰,去买一个一摸一样的回来,也不愿意求助他人。”
洛清芷扑哧一笑,说:“我终是太幼稚了,太幼稚了......”
“那时,我刚回豫州,刚执掌北府军,他们说,我一个女子,踩着父兄的尸骨,才等到了这个至高之位。”
范黎厉声说:“他们是眼红你,胡说的。”
洛清芷摇摇头,语气漠然,说:“不是的,不是的,师傅,他们说的是真的。”
范黎眉头紧皱,洛清芷稳了稳思绪,说:“昨日,我见到了父王身边的李褚将军,他告诉我,当年,父王不是被什么小卒刺死,是被陛下一剑贯胸。”
范黎吸了一口气,说:“当年的人都死绝了,可会是李褚将军一面之词。”
“这李褚将军跟父王是生死之交,不会哄骗我,且昨夜进宫后,试探了陛下,他,他回避了。”洛清芷说着。
范黎拉着洛清芷的手,说:“阿洛,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
洛清芷看了看书房中悬挂的堪舆图,说:“陛下这十年,减赋税,修良田,改盐策,制衡世家,是个好皇帝......”
范黎点头,心中也知道洛清芷心中犹豫,他说:“阿洛,无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师傅在呢。”
洛清芷说:“我不想冤枉了他,也不可能放任父王死的不明不白,我会去查清这件事情,如果属实......”
“如果属实?”范黎追问。
洛清芷沉默一会,眼神坚定,说:“如果属实,那......得位不正之人,不该端坐明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