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分别坐在三个位置上,很明显不是一路人。
待在离山神庙门口最近的干草堆上的,是一对衣衫褴褛的爷孙,老人满头白发,正给白胖的孙子擦嘴。
围柱而坐的,是一群统一着装的黑衣武士,他们人数最多,一共十五人,有男有女,皆用黑巾蒙面,无人说话,只静静调息。
坐在山神雕像下面的,则是一个白面书生,他借着面前篝火的余光看书,津津有味,怡然自乐。
沈白抱拳朗声道
“外面风大,我和我师姐路过此地,叨扰一夜,望诸位见谅。”
他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猫儿姐在他后面寸步不离,仿佛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衣服破旧的老人冲他沈白笑了笑,人数最多的黑衣蒙面武士没有半点反应,那位白面书生倒是回了一礼
“小兄弟,山神庙无主,萍水相逢本就是缘分,何来叨扰一说?”
沈白含笑点头,和猫儿姐靠在一起,将身子正面对着这三拨人。
外面大风虽然已经减弱很多,但余风依旧呼啸,打在石缝瓦片上时呜呜作响,仿佛夜鸦啼哭。
山神庙中,每拨人前面都燃着火堆,橘红色的火光温暖明亮,但奇怪的是,庙里极为寂静,没有半点寒暄,唯一的响动就是那对衣着褴褛的爷孙,老人时不时地发出古怪的声音逗弄孙子,胖娃娃被逗得咯咯直乐。
沈白环视四周,发现并无虫鼠蚊蝇,暗道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小动物,天生拥有敏锐的直觉,它们即使被大风刮走,也不愿踏足山神庙半步,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乖孙,乖孙,要好好吃饭哦……”破旧衣裳的老人拿出拨浪鼓,似乎想要逗弄自己的乖孙,但他刚拿出来,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阻止
“敢摇,你和你的那个怪胎,都要死。”
说话之人,是黑衣蒙面武士中的一员,他身形魁梧,手臂比一般人大腿还粗健有力。
“军爷莫怪。”那老人连连哈腰,哀求道
“我这孙子爱闹,又从小患有怪病,不知疲惫,必须听着我摇拨浪鼓才能入睡,您行行好!”
“我说过,敢摇,你们便死。”
被一口叫破身份,黑衣的蒙面客却丝毫不恼,只是在他说完后,围着他席地而坐的武士们都冷冷地盯着老者,暴虐的杀意在空中肆意荡漾。
那老者哀嚎一声,转头向白面书生和沈白求助
“哎呦呦,老天爷何在哟,军痞子蛮横,欺负我们爷俩手无缚鸡之力,两位小哥,这位侠女……”
白面书生不为所动,依然津津有味地看书。
沈白则随意道
“老人家,您的力量,杀鸡绰绰有余了。”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老人唉声叹气,扣着拨浪鼓的指头却越发用力了。
他胖乎乎的孙子虎头虎脑的,含着手指看向老头手里的拨浪鼓,眼中似乎再无旁物。
沈白的眸子深处已经变成金色,他死死盯着老者和胖小孩,不敢有片刻分心,书生翻动书籍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群黑衣蒙面客的杀意几乎要撕破这座小庙。
只差一根稻草,就能引燃这剑拔弩张的火药桶。
然而在此时,山神庙外,传来了女孩娇憨天真的声音
“请问……里面有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