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牛黑见状,立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挥起马槊上去便要与之搏斗。麴义见他来得迅疾,心中暗叫了一声好,手中却是直直挥过去,槊尖正好挑到牛黑马槊一侧的小支,然后往右身侧勐地一别,竟轻而易举地将马槊从牛黑手中抽出来。
麴义这一手堪称是神乎其技,眼力、腕力、经验都缺一不可,稍有失误,恐怕就会落得失手被刺的下场。可一招得手后他不及多想,紧接着左手行云流水般掏出短刀,与赤手的牛黑正面相迎。
双方一触即分,但胜负却非常明了了。牛黑捂着喉头的短刀,勉强“嗬嗬”了两声,仰头栽下马去,眼见着没了呼吸。
麴义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已越过众人,锁定了义旗下的陈冲,继而露出笑容,仿佛是窥见了落入罗网的猎物般。纵然相隔还有百步,陈冲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他心中腾起熊熊的怒火,毫不犹豫地隔空对麴义横刀挥砍,做出挑衅之状,身边的勐士也都自此默默聚集起来,向麴义弯弓瞄准。
此时越来越多的东人涌进来,与前列的西人开始肉搏厮杀,拥堵在麴义面前。而麴义见不远处的箭士如此之多,自己也身处箭程之内,也不禁露出踟蹰神态,他微拉马缰,做出要拨马退回人群中的动作。箭士们不禁松了口气,手中的弓弦也不禁稍松。
然而就在这一瞬之间,一道黑光从东人中冲出,乌骓马忽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正在厮杀的人墙内,其中的东人西人都措不及防,竟被乌骓的蛮力一起排挤到两侧,最前方的西人更是被乌骓踏在蹄下,胸腔破碎起伏,眼见是不活了。
后面的西人纵然忠勇,但见此情景也不禁手脚冰冷,竟不自觉地向两边退去,任由麴义策马向前。而那些举弓的箭士纷纷射击,但射出的箭失都失了准头,除了少部分打在麴义的铁甲上外,大部分都被乌骓马抛在身后。让其突入到陈冲十步以内。
鲜卑贺佑佛这时亦策马迎上去,试图阻拦麴义的冲势。然而麴义瞧也不瞧,左手信手抛出从牛黑夺下的马槊,槊尖瞬时穿腹而过,将贺佑佛钉死在马下。
此时麴义与陈冲已不过五步之遥。陈冲已经可以看见麴义高举的锋利矟尖,正在东日的晨辉下,闪烁着极刺眼的光芒。
自己竟要死了吗?陈冲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由闭上眼睛,右手下意识地挥刀去架住长矟。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随着一声清脆地金铁交击声,他感到自己手腕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力,以至于还未来得及疼痛,就已失去知觉。
陈冲知道自己的右手断了,但意想中致命的一刺却并未到来。
正当他迷茫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之声,齐声喝道:“魏都督,勇如虎!”这让他不禁睁眼去看,才发现眼前的麴义手捂右肩,指缝间有一支箭失赫然破甲,以至于麴义咬牙切齿,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矟。而陈冲注意到,他长矟的矟尖也被砍去一截,显然正是手中太丘刀的成果。
而这时候,魏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陈冲身侧,他扔下手中的强弓,大喝着提长矟与麴义贴身缠斗,麴义右肩中箭,兵器也废,全然无有冲来时的威势,只能换左手持矟勉强招架。周围的护卫见魏延到来,也如梦初醒,纷纷拿着长矟聚集过来向麴义身前攒刺,并自发向身后合围。
麴义自知已失去了最后的良机,再不走恐怕就要死在此处,也只好以伤手拉缰,强忍着痛苦拨马回去。魏延的马追不上,便回身到陈冲身边,来回盘旋。
陈冲此时看到他得意的笑,哪能不知他救了自己。想当年魏延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说要护卫自己左右,保全自己性命,不料今日竟真给他实现了。陈冲勉强回笑了一声,骨折的剧痛就接踵而来,令他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