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璎从未见过模样这么凄惨的江灼雪，按理说他当初刚刚失去一切，从暗牢里逃出来的时候应该比如今更加可怜。

但因为江灼雪当时穿着黑袍遮掩了身上的伤，还对着桑璎摆出了一副倔强模样，没有显露出半分脆弱，所以看着倒也还好。

而现在的江灼雪，浑身都是灰尘，身上的法衣也皱皱巴巴的，好似糟了什么大难一样。

不止如此，桑璎的目光将他上下大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他正滴着血的指头上。

这家伙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手指伤成这样，却只会对着桑璎傻笑。

“你没事了？”他好像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又小心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桑璎点了点头，顺势拿出了几瓶伤药给江灼雪涂上。

这些伤药的效果都不错，只是刚撒上去江灼雪的指头就立刻不流血了。

“你以后小心一些，做事不要这么莽撞，更不要用自伤害自己这样的办法来救人。”桑璎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不喜欢。”

她知道自己随便说两句这人肯定是不听的，加上一句“不喜欢”或许还能让他听进去一些。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江灼雪伸出血迹还未干透的手，紧紧攥住了桑璎的手腕，面容和声音里都带着祈求：“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可以不要离开吗？”

在等待桑璎回答的时间里，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但他没有在桑璎手腕上用力，只是空空圈住了她，而后暗自将手扣紧，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那双灰白色的眼睛望过来，明明里面没有任何神采，但桑璎偏偏从中看出了祈求。

但可惜的是，桑璎终究无法答应他：“我得离开。”

江灼雪低下了头，用额头轻轻碰上了桑璎的手臂。

“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重逢的。”桑璎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到时候你或许已经不认识我了，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会永远不再分开。”

这是桑璎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露心意，只是听到这些的是万年前的江灼雪，至于万年后的江灼雪还会不会记得这个承诺，桑璎也不在意。

只要他们能重遇，总会有机会再同他说的。

原本已经彻底绝望的江灼雪，像是在被大海吞没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最终还是慢慢缓了过来。

“你没有骗我，你真的会重新来见我吗？”江灼雪极小声地问。

桑璎点了点头：“我不会骗你，无论你去了哪里，我最后都会与你重逢。”

哪怕他被困在流光剑宗的后山崖底，她最后也会出现在那里，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他相遇。

也许，他们两个人的缘分早就已经注定了。

得到了桑璎的几次承诺，江灼雪患得患失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他松开了紧握着桑璎的手，但心情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江灼雪退开了，但报春鸟又挤了进来。它这次大概是被吓到了，一个劲地往桑璎身上蹭，差点儿就将桑璎蹭了个趔趄。

最后还是她开口警告了几句，这家伙才安分了些。

“先前是我小看了无月家的胆量，没想到这两人抢不到东西，竟然想直接让我们死在秘境里。”桑璎的语气里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