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笑得像个大尾巴狼,又回身给了老三一脚:“快去,把钱兄弟和孙兄弟放下来,妈的小瘪犊子下手没轻没重的,看我等会儿咋收拾你!”
老三没答话,看向林念禾。
等了好一会儿,他没听到林念禾说话,倒是又挨了一脚。
老三这才连滚带爬的去把树上的两个人放了下来,为了显示他有眼力见儿,还自动自觉的去找了赤脚大夫过来给他俩看伤。
他们那边如何折腾,林念禾都没多看一眼,仿佛钱国柱和孙满仓只是两个她随手从路边捡来的小弟。
她浅笑着对白波说:“姐夫,带我去你们这儿看看吧。”
“行行行!”
白波喜笑颜开,亲自带着林念禾出了院门。
“你看,咱这煤山——这可都是从矿上直接拉过来的,妹子,你告诉姐夫你家在哪儿,以后每个月姐夫让人给你送过去,管够。”白波大手一挥,敞亮的说。
林念禾看着远处拉着板车买煤的人,低笑着点头:“姐夫好本事啊,这东西都弄得到。”
“哎,啥本事不本事的,就是兄弟朋友帮忙。”白波说。
林念禾随手拿起一块煤,颠了两下后扔回去,她拍着手上的黑灰说:“在兰县想买点儿煤可不容易,有票也未必有货呢。”
城镇里,家家户户都靠着烧煤来做饭,冬天还得靠它来烧炕,有时候实在买不到煤,就只能自己想法子去乡下弄些木柴。
林念禾没去过煤站,但看白波这儿的煤山,她大概猜得到为什么老百姓买煤难了。
白波哈哈一笑,还是那句话:“妹子放心,你前脚到家,姐夫后脚就把煤给你送上门。”
看他这土皇帝似的作风,林念禾但笑不语。
她继续跟着白波在黑市里溜达,问起物价,白波也不遮掩,坦言相告。
苹果和梨卖七毛五,大米两毛一,白面两毛二,豆油一块四……比供销社的价格高了近一倍,至于更受贫苦人家喜爱的高粱米和玉米面,他不卖。
林念禾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儿高,意念一次又一次的锁定在空间里那把据说削铁如泥的唐刀上。
她真的很想砍点儿什么。
她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姐夫,你卖得这么贵,穷人买得起么?”林念禾问,声音有些冷。
白波毫不在意的说:“买不起就饿死呗,冰城二三百万人,有一半买得起就够我养活你姐了。”
林念禾扯了扯嘴角。
“妹子,咱是买卖人,那帮穷逼是死是活可不归咱管。”白波感觉到林念禾的情绪不对,补充一句,“你在京城不晓得这些,这帮刁民给他们一点儿好脸子就敢蹬鼻子上脸,反过来欺负你。”
林念禾微微点头:“嗯,受教了。”
“嘿,你明白就好。”白波停住脚步,往来时的路指了指,“看差不多了,咱回吧。”
“好。”林念禾说。
热闹繁华的黑市,是白波的天堂,富人的地狱,穷人的人间。
回到院落时,饭菜的香味已经顺着厨房的门窗传了出来,钱国柱和孙满仓的伤都已经包扎好了,也换了衣服。林念禾来得还算及时,他们俩的伤都不算太重,还能走。
林念禾走到他们面前,问:“我要的缝纫机呢?”
“还没弄到。”钱国柱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林念禾似乎没看到,回头看向白波。
“哎,缝纫机嘛,已经搬到钱兄弟的车上了,妹子你直接带走!”白波也不用她问,门儿清的说道。
“好,多少钱?”林念禾说着就要掏兜。
“钱啥钱?臊你姐夫呢是吧?”白波虎着脸,刻意又做作。
林念禾:“那就谢谢姐夫了。”
一台缝纫机,全当是替他感谢自己今日的不砍之恩了。
林念禾走上前去,朝白波微微点头:“姐夫,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饭呢,下次再吃,你给我留个电话,货到了我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