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有做金山银山,也架不住日日往外掏,时间一长孟老太太手头便也拮据了起来,日子一清贫,儿媳儿子贪婪又自私的真面目就日渐暴露了出来,再发现实在从她手里弄不出银子后,竟直接将老太太撵出了家门,送去了亲阿姊家里。
索性孟老太太的女儿女婿倒是个孝顺的,这几年里倒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前几日,孟老太太终究是身子越来越差,于一天夜里安详地去了。
孟老太太去了,女儿女自然要通知孟家唯一的男丁的,知道自家兄弟的德行,两口子也没打算把老太太的丧事假他人之手,该操办的自家都已经操办了起来,可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孟家儿子的无耻,他们不仅对阿娘的丧事无动于衷,甚至还打起了别的主意。
孟家儿子儿媳竟吵嚷着孟家女儿女婿私吞了孟老太太的私房,说那是孟家的财产,说梦老太太还在家中的时候,每月都能拿出几两银子来贴补就用的,后来这些年一直在女儿家里,手里怎么着不得还有个百十来两的,这些银钱必须要交还给他们才肯罢休。
孟家女儿女婿本就对那两口子这么多年的做法很是不满,又怎么可能答应这般无赖的要求,不再理会他们便打算自家给孟老太太送葬,结果就被那两口子把送葬队伍直接逼停在了大街上,堵在路上闹腾了许久,最后还是官府出面,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自然引了不少县城里的百姓前去围观,众人痛骂孟老太太那对儿子儿媳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那口被迫停放在大街上,通体红棕色,绘满金色祥云纹的棺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是那个长青街上褚记丧葬的棺材。
这事儿在县城闹得沸沸扬扬,连着好几日都是人们口头的谈资,孙记那个被留在县城,看顾自家祖传棺材铺子的侄子孙璋,自然也是知晓了的,不过这闹剧于他而言,也就是过个耳罢了,倒是那个据说很是特别的棺材,引起了他的些许兴趣。
主家感兴趣的事儿,孙家下人们自然会去尽心打听,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一个时辰,褚记丧葬的名字就传到了孙璋的耳朵里。
最近正赶上寒衣节,东院纸钱铺子正是忙的时候,可西院这边和平时倒是没什么区别。
棺材铺子里没客人的时候,高同山就会搬了椅子坐在铺子门前,一边继续看顾着铺子,一边帮着旁边铺子有些买得多些的客人,装装车搭把手。
「大娘,您慢着点。」
高同山刚伸手搀扶了下,从纸钱铺子出来的白发大娘,抬头就瞧见个气度不凡的男子,从街对面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高同山瞥了眼那男子身后,等在原地的马车和车夫,再看向那男子的时候,人已经来到铺子前的台阶下了。
高同山见状忙上前招呼:「公子可是来看棺材的?来来来,外面风冷得很,快进屋里瞧。」
孙璋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上了台阶后,先是在那块标注价钱的大立牌前驻足了片刻,随后才在高同山的指引下走进了这家叫做褚记的棺材铺子。
铺子正中摆着九口棺材,和寻常的棺材铺差不多,选材大都是些松木柏木,只是有些画了花纹或是寓意不错的图案在上面。
孙璋围着这些棺材走着,一一看过后,视线又移向了整个铺子的布置上。
「公子您别看我家棺材卖得实惠,这用料也都是些寻常木材,每一颗树可都是我们东家亲自去挑的,保准都是整块的木料。
而且您瞧瞧咱们家这手艺,木板薄厚均匀适中,表面打磨得比那镜面都光滑,您伸手这么逆着纹路摸过去,不管是木材上本身的纹路还是镶嵌的缝隙,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咱家的棺材它有特色,瞧瞧这些图画纹饰,那都是东家自己一点点画上去的,美观不说寓意也好不是?」
见对方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搭话,这般的表现,若说是不满意,可却瞧的分外仔细,可若说是满意也不太像。
再结合他的衣着打扮,高同山觉得此人定是那富裕人家的公子,那必定不可能因为价钱的关系不满,想来会不会是因为材质太过普通了?
于是继续推销道:「公子若是觉得这松木柏木的普通了些,咱家还有楠木料子的,要是这楠木的也入不了您的眼,小的我还有个主意。
您若是不着急,等上个几日,到时候叫我家东家去给您寻几颗名贵些的木材来,专门定做一口也是成的,不过就是这价钱上,要比这些已经做好的贵上那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