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乾清宫东侧昭仁殿的一间次间内,溶月用服侍小宫女端来的温水,稍微洗漱了一番。

为了缓解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她还同这位名叫素雨的小宫女闲聊了两句。

素雨是乾清宫今晚派来服侍她的宫人,对她态度极好,恭谨而又热络,一下子打破了溶月对乾清宫宫女的固有印象。

来之前,念雪不仅给她打了预防针,还让她带了一些银子,说晚上在乾清宫安歇,要是没银子的话,她可能连口水都喝不上。

可事实上恰好相反,她不仅没花银子就喝上了茶水,素雨做事极为妥帖,知道她刚刚侍寝完,还从水房给她弄了两盆温水过来,以供她使用。

这样的贴心人,怎么可能是念雪跟她说的要用银子开道,才能支使得动的乾清宫宫人呢。

清洗完毕,溶月解开头上的两把头,这才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榻上。

虽说这个时辰,以往她已经进入梦乡,可今晚是她第一次乾清宫侍寝,一时竟有些睡不着。

此时,她在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今晚自己跟康熙相处时的情节后。

可越回想,她越想捂脸,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对着康熙说出那些不过脑子的话。

还有,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几年的单身狗,她在开车方面,实在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手司机,实践经验几乎为零,仅有的那一点开车知识,也是从和影视作品中获取到的。

要不是全程都有康熙这个老司机在掌控,外加还耐心不错,她觉得自己第一次侍寝的事情,肯定要泡汤。

要是再严重一点,康熙没有那个耐性,直接来个中途退货的话,明日一早,她肯定会成为整个后宫的笑话。

并且,她以后的后宫生活环境,也会变得更加艰难,被安嫔和袁常在无声无息的弄死,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所以,对于康熙这根整个皇宫最粗最大的大腿,溶月还是很想抱着不撒手的,不说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就说她现在的生活环境,肯定也会大为改观。

还有念雪和王平这两个一直跟着她的宫人,在地位上,也会有很大提高,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不过,一想到自己昨晚上的表现,她立刻又心灰意冷,歇了心思。

她昨晚可是什么都没做,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全程任由康熙牵着鼻子走。

就这种差劲表现,康熙会不会招她侍寝第二次,都是个未知数,她还幻想着抱康熙的大腿。

可别做美梦了,好不好!

这样一想,溶月顿时又成了泄了气的皮球,眼睛一闭,被子一蒙,她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

翌日一早,素雨来次间叫溶月起床。

清醒后,溶月很快反应过来,她昨晚来乾清宫侍寝,现在是在昭仁殿的次间里呢。

穿衣洗漱,在素心的服侍下,溶月很快收拾妥当,然后坐上昨晚接人的轿撵,回了启祥宫。

此时还未到给安嫔请安的时辰,溶月就直接回了后院。

次间内,念雪早已起身,因为不用伺候溶月,闲来无事的她,一边担心着自家主子在乾清宫的情况,一边找出针线做里衣。

溶月一进次间,念雪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布料,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主子您回来了。”

溶月笑着回她道:“嗯,回来了。”

你还别说,可能跟她自从穿越过来,念雪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缘故,一晚上不见人,她还真有点想念念雪了。

乾清宫的昭仁殿住着再好,她也还是觉得自己的次间最好,最踏实,也最安心。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那昨晚,主子成功侍寝了没有,皇上有没有很喜欢主子,还有,乾清宫的奴才,有没有给主子气受,欺负主子呀?”

兴奋的念雪,将自己心里想知道的事情和担心,迫不及待的一股脑全问了出来。

溶月一下子笑了,“你这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我哪里回答的过来。”

“那主子就一件件的说,您不知道,昨晚奴婢一晚上没睡好,就怕乾清宫的奴才见您位份低,给您脸色看,到时候,您再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溶月瞧了一眼念雪的眼睛,果然见她那里施了许多脂粉,要是细看的话,黑眼圈极为明显。

“那你白操心了,你家主子我啊,在乾清宫过的可没这么惨,连银子都还掏呢,那里伺候的小宫女,就把茶水热水和洗漱用具都我给准备好了,对我那叫一个殷勤热络。”

此话一出,念雪根本就不相信溶月说的话,只以为溶月是在拿这些话,宽她的心。

再说了,三年前自家主子又不是没去乾清宫侍寝过,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她心里早就有数,总不能过了三年,换了一批新宫人,情况就反过来了吧。

见念雪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溶月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拿出昨晚临走时候带的碎银子,溶月将乾清宫那个叫素心的小宫女,怎么伺候她的情况,跟念雪讲述了一遍。

用事实告诉她,她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念雪听后,直接目瞪口呆,感觉跟她想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难道是这次侍寝,主子合了皇上的心意,乾清宫的宫人这才不敢慢待了主子。”她猜想道。

这回轮到溶月目瞪口呆了,合了康熙心意,说的是她吗,她哪里合了康熙的心意。

她很不自信的回道:“应该没有的事吧。”

随后,溶月便将自己去到乾清宫后发生的事情,跟念雪三言两语的简单说了一遍,至于龙榻上的事情,她就没有过多的提及了。

念雪再次愕然。

一是震惊康熙和自己主子说话的方式,二是对自家主子侍寝后的表现有些无语。

侍寝完毕,皇上都没说让走呢,主子可倒好,巴不得赶紧离开,主子怎么就不想着跟皇上多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后再离开呢。

你看,多好的机会,竟让自家主子浪费了,再等下一次侍寝,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可能连袁常在几个月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吧。

所以,念雪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说溶月:“主子,您啊下次可不能这样实诚了,虽说有妃嫔侍寝后不能在龙床上过夜的规矩,可只要皇上不开口让您离开,您为什么不留下来跟皇上多说会话,多聊会天呢,只有这样,皇上才能记住您,才能让皇上对您有印象,对不对?”

溶月:……,下次,实诚,说的是她吗,还有,她还有下一次侍寝的机会吗。

不过,想了想念雪说的话,她竟然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不跟康熙多相处相处,好像是不能让这位爷记住自己。

“等下次的时候吧。”

现在这次已经这样了,又没有后悔药可吃,就是不知道下一次侍寝,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念雪见自家主子听进去自己的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请安时间临近,溶月和念雪从次间出来,正好迎头碰到了出门的常答应。

见到溶月,常答应立马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徐妹妹这是从乾清宫回来了,妹妹可是见到皇上了。”

溶月看着常答应那张热情的笑脸,真不知道是回她话好呢,还是不回她的话好呢。

你说要是回话吧,两人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要是不回话吧,人家笑脸相迎,又显得她很没礼数。

说不定啊,过两日就会有她刚刚侍寝,就不把其他妃嫔放在眼里的话传出来。

真是让她左右为难啊!

所以,溶月只好点了头,不冷不热的回道:“刚回来没一会,时辰不早了,正要去给安嫔娘娘请安呢。”

常答应闻言,立马打蛇随棍上道:“那正好,我也要去给安嫔娘娘请安呢,咱们姐妹刚好一道走,路上也好一起说说闲话。”

溶月第一次见识到了常答应的脸皮之厚,还咱们姐妹,谁跟她咱们姐妹啊,两人都闹成那样了,常答应竟然还能热情的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说话。

她该说她脸皮厚呢,还是该说她没脸没皮呢。

好吧,其实两个都是一个意思。

溶月没有点头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带着念雪向殿门口走去。

常答应见自己一大早的,拿着热脸贴了溶月这个冷屁股,眼神立马露出了几分不高兴。

她觉得自己都放低身段示好溶月了,溶月对她的态度却不冷不热,让她很丢面子。

“主子还是忍忍吧。”冬莲在旁边低声劝导常答应。

常答应嫌弃的撇了撇嘴,不忍又能怎么样,溶月刚刚被康熙宣召侍寝,她不忍也得忍着。

所以,看着即将跨出殿门的溶月,她立刻又换上一张笑脸,并口中同时喊道:“徐妹妹等等我。”

只是她话一出口,溶月脚底下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

一时间,启祥宫内就出现了溶月在前面快速的走着,常答应在后面追赶的一幕。

等到了前院廊下,溶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常答应对她应该不会再表现的如此热情了吧。

毕竟两人一直不睦,常答应但凡要点脸面,都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还对她笑脸相对。

可惜事与愿违,别说常答应了,便是最近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王庶妃和冰兰,等她一出现在廊下,立马就热情的围了上来。

溶月终于知道袁常在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

这标准的就是康熙宠幸谁,她们就跟谁玩得好的节奏埃

还有,别管之前闹得有多僵,这种时候,她们身段放的那叫一个低,生怕溶月对前些日子的事情记仇。

当然,也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袁常在。

袁常在冷眼看着王庶妃她们热络的围在溶月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恭喜的话,她攥着绣帕的双手紧了又紧。

她总觉得是溶月抢了她的恩宠,昨晚原本是她侍寝才对。

此时的溶月,倒是对没有围上来的袁常在高看一眼了,她性子冷清,对这种场面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说笑脸相对吧,这些人跟她多多多少都有些过节,她做不到。

你说冷着一张脸吧,对上人家笑意冉冉的脸蛋,气氛又有些怪异,算是把人全都得罪了。

一时间,溶月真是犯了愁,不管别人说什么热络的话,她都在端着一张脸假笑,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直到张贵人的到来,她才终于像是看到了救星。

溶月借着要跟张贵人说几体己话的由头,终于暂时性的脱离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境地。

张贵人看着溶月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这一点小场面就招架不住了。”

溶月点了点了小脑瓜,道:“张姐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嘴巴笨,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张贵人想了想也是,以溶月寡言的性子,应付这种场面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没事,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溶月很想说,她可习惯不来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可后来想了想,好像不熟悉也不行。

这种场面,后宫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不知多少场,就算她以后不一定得宠,可与妃嫔间的虚与委蛇,她早晚都要面对,就像张贵人说的,这真的只能算是小场面了。

又跟张贵人说了两句闲话,安嫔身边的灵兰出来,请她们进殿。

安嫔今日穿了一件五彩缠枝海棠纹漳缎料子的旗装,整齐的两把头上插着嵌宝金簪和步摇,精致而又华丽。

不知是不是溶月的错觉,她总觉得安嫔精神看上去有些不大好,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把东西拿上来吧。”待众人坐定,安嫔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站立在不远处的宫女半梅说的。

半梅领命,手里托着一个木盒上前。

安嫔脸色柔和,对着坐在位置上的溶月道:“徐答应昨晚服侍万岁爷辛苦,这是本嫔以前佩戴的一件首饰,现在赏给你了,希望你以后谨言慎行,好好伺候好万岁爷。”

溶月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嫔的举动,简直比常答应王庶妃她们对自己示好,还要来得让人惊讶。

她从来不知道,康熙一次小小的侍寝,就能让身为一宫主位的安嫔放下之前针对她的事情,还赏她首饰。

溶月赶紧起身,对着安嫔福了福身,道:“谢安嫔娘娘赏,嫔妾一定谨遵娘娘教诲。”

随后,从宫女半梅手中接过装着首饰的盒子。

在场的众人目光微闪,心里猜测道:安嫔的意思,这是以前跟徐答应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溶月现在不知道安嫔到底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先谢恩准是没错的,等回去后再慢慢想安嫔的用意也不迟。

再之后,也不知安嫔今日心情不大好的原因,还是昨晚真的没休息好,赏赐完溶月首饰之后,她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放众人回去了。

请安结束,新兰扶着安嫔回了西次间。

安嫔昨晚确实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徐答应去乾清宫侍寝的事情,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这不,她早上一起来,脸色和精神就不是很好,只能多擦些胭脂水粉遮盖一下。

“主子赏徐答应首饰,是打算扶持她的意思,还是想示好她?”新兰在旁边问道。

今早安嫔梳妆时,让她找出首饰,她就有点想不明白安嫔的意思,毕竟安嫔之前待徐答应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可现在却在徐答应侍寝后,赏赐下东西,总有其用意吧。

安嫔微闭着双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做给万岁爷和其他妃嫔看的,毕竟之前和徐氏关系太僵,总要缓和缓和,她要是不得万岁爷喜欢还好,要是真在万岁爷跟前得了脸,我这样做,也算是先未雨绸缪吧。”

徐氏是她宫里的,得不得宠的,都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不过,她真要能在康熙那里有几分脸面,她也不介意捧着她一些,只端看她识趣不识趣了。

回到后院次间,溶月打开盒子,里面郝然躺着一支金簪。

溶月有些诧异安嫔这次的大方,竟然直接赏了一支金簪给她,虽说是旧物,但款式精致新颖,看着像没怎么戴过的样子。

她顿时两眼放光,看着这支金簪放佛看到了银子一般,喃喃开口道:“这要是能换成银子,那该有多好。”

“主子还是不要肖想了,这可是主位娘娘赏赐下来的首饰,您真要换成银子,被安嫔娘娘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置您呢。”

旁边的念雪直接打断了溶月的肖想。

她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很缺银子,可拿安嫔赏赐下来的金簪换银子的法子,实在行不通。

溶月小脸顿时一跨,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生银子的好法子,竟然还不行,这是要逼死她的节奏啊!

说实话,安嫔赏的金簪确实不错,可是真让她带着出门,她心里又有些膈应的慌,毕竟原身可就是因为安嫔间接没的。

可要是让她把金簪换成银子,她就能接受,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还能眼不净心不烦,可念雪的话,一下子打没了她的幻想。

既然不能拿金簪换银子,溶月让念雪收了起来,又回床榻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来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