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一个梳着高髻,插着金步摇的女子,眼袋略垂,有微微鱼尾,身着深色大袖长衣,她的后面跟几个襦衣长裙的女婢,看着这阵仗就知道其身份尊贵,加之保养得极好,一时也难以窥测出对方的真实年龄。
高髻正式场合女子梳的较多,对方也算给了自己一行人足够的尊重了。刘义符这才听旁边人说这是袁湛正妻,谢安亲侄女,谢玄亲女儿的谢氏,同样,也是袁湛跟着刘裕北伐后,男主人不在建康,袁家的主心骨。
刘义符瞪着眼睛看着袁家主母,纯洁的大眼睛“布灵布灵”非常可爱,心里却在想,这阿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阿。不过这帮人都不知道“徐娘”是谁,但如果有人这么称赞一个女人“老”,哪怕是赞美之词,也容易被女人给小心眼女人给嫉恨上。
是以,刘大少很清楚的知道祸从口出的厉害,没有实力之前,就和自己祖宗刘邦一样,老老实实当孙子,嗯,有实力了再喷……现在只需要在外人面前扮好一个乖乖的、遵守礼法,孝敬长辈的无害小男生就行了。
张氏和谢氏互相见过礼后,刘义符肯定也不可能就一直呆自家老母亲背后,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我这个丑丈夫……呸呸……
“见过袁夫人。”刘义符向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张氏笑着对谢氏介绍:
“我儿义符。”谢氏扯着嘴角,似是勉强地笑着朝刘义符点了点头。
几个人寒暄一阵,刘义符也不哗众取宠,就乖巧站在一旁,问到自己的时候才出声回应个两句。
看着面前乖乖巧巧,粉雕玉琢的小义符,谢氏第一映像倒是很不错,心情还行下,产生了一点其它想法,于是用打趣说道:“卿怎么一直叫夫人?”
众人视线注视下,那种目光的重量确实让人不是很好受,面皮薄的人脸很快就会红得发烫。刘义符搔了搔面皮,发现自己脸皮好像长厚了点,理由就是自己脸红竟然感受不到脸上温度了,于是刘义符扭捏一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重新一礼道:
“见过外姑。”
外舅是岳父,外姑就是岳母。
刘义符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并非自己要娶那位的生母,但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下,这一声“外姑”只有谢氏才受得起,就像小姑娘的生母王氏,在这种场合甚至不能堂而皇之地来打量自己的女婿一眼,刘义符表情有些僵硬。
笑语盈盈的张氏的眼神里些复杂……
私底下,就像自己母亲张氏,更喜欢将那个可怜人王氏叫做外姑,这,可能就是同为妾的感同身受吧。
谢氏倒是颇为惊讶,本来想着引出这个话题,也没想着对方能应自己,想着的是自己接上,结果对方直接喊出口了,是以眼睛里都是笑意,不住地点头赞许,由衷露出笑意道:
“好,好啊。”寒暄后,谢氏将刘义符一行人引进袁府。
边走,一行人边交谈着,谢氏对这个东床格外关照,不停的嘘寒问暖,刘义符倒是开始一句一句地敷衍着。
小郎君很上道,谢氏是越看越满意,女婿半个儿,嗯,要不是礼法不太对,谢氏都有认个假子的冲动。
不过刘义符心里却不是很开心,袁氏的生母不知道,这个女人算是鸠占鹊巢了人家的名分。
刘义符也知道这个女人从自己利益角度来说,做的其实没什么问题,自己的反应也颇为完美。她也只是想通过自己这个小孩的口,广而告之,早早定个名分,但是刘大少还是不可避免地对这个女人感官变差了,这算什么,大妇的主权宣誓么,宣誓对妾的绝对控制?
道理是道理,感觉是感觉,人有的时候并不是道理就能说得通的,作为一个记忆体的人,却不是一个绝对理智的动物,是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的。
狗走在路上会撒尿做标记,老虎会撒尿圈地盘,谢氏本质上和这些行为没有什么区别,谢家大族的气量不过尔尔,刘义符心里很不舒服。
刘大少表面上也还做不到老狐狸那样云淡风轻,但是小孩嘛,多少都有些特权,表情略显怪异也只当他是不习惯而已,哪怕刘义符有早慧之称,也没人会去想一个小孩一下子想了这么,堪称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