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
暴雪骤停。
乔钰全身血液瞬间褪去,手脚冰凉。
师父下令,清理师门,除掉她?
什么时候
林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小南山的嫡传弟子只能有一个,就算你不为师门想想,也应该为你这徒弟想想,你让师门怎么看他?”
“太师伯,师父有师父的顾虑,你别为难他了。”
少年的嗓音插了进来,乖乖巧巧的。
乔钰心口一震。
她寻声看过去。
月色下,穿着小南山弟子服的少年和她一般大。
乔钰身子僵硬,仿佛被一只巨兽死死咬住喉咙,动弹不得。
“这孩子跟了你也有五年了,我知道,你设下禁令,便是想尽心教导这孩子,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那孽徒不能再留了。”
五年
乔钰晃了神,心里苦笑。
原来如此。
这禁令,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引以为傲的师门,原来早就容不得她
刺骨的寒风窜进肌骨。
她不死心,还是遥遥看向她师父。
牧挽之一袭白衣,隐在月色里。
“孽徒罪无可赦,逐出师门,往后,不得施展所学,若擅自为之”
牧挽之嗓音清冷。
“清绞余孽,严惩不贷。”
字字诛心。
不过如此。
师门背弃也好。
私下收徒也罢。
这些种种,都不如听到亲近之人薄凉的一句话来的诛心。
“师父,那九霄青云可以赠给徒儿吗?”
“废话。”老头道:“九霄青云是我小南山嫡传佩剑,不给你给谁?”
乔钰头脑嗡嗡的。
已经听不下去他们的话了。
她抓着树干,悄悄站起来。
“太子爷!抓到你了!”
惊喜的嗓音突然响在乔钰耳畔。
不好!
乔钰眼睛一瞪。
“谁在那里!”
说话的三人瞬间警惕。
文夙脚步止住。
愣愣着看着他们。
“快走!”
乔钰几步走到文夙跟前,拽着他就跑。
“你们站住!”
老头截住他们的脚步,看向乔钰。
“原来是你!”他讥讽一笑:“正好,今日我就替师门清理你这孽障!”
糟了!
乔钰大惊。
浑厚的掌风呼啸面门,乔钰本能的出招,想要逃走。
但小南山的杀招,招招夺命!
一出手,便是袭击命门,丝毫不留情面。
乔钰眼睛发红。
反手堵住他的杀招,一个手刀狠狠敲在老头脖子上。
“太师伯!”
远处,少年的嗓音疾唤一声。
乔钰没有回头。
如今的情况,她根本没办法反应。
唯有逃!
逃的越远越好!
文夙已经吓傻了。
他被拽的很疼。
山路本就不好走。
脚下的石头咯的难受,好几次都被拽的踉跄。
狂风烈烈,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他不敢开口,甚至都不敢问。
为什么刚才那人要杀了太子爷。
为什么太子爷要逃命!
“咚——”
“咚——”
“咚——”
低沉浑厚的铜钟声响彻山脉。
乔钰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
这是戒钟!
当年公开严惩,便是敲响此钟,把她压到了山上。
像是想起什么,乔钰突然停了下来。
风声骤急。
几十名小南山弟子从四方奔来,截住她下山的路。
果然!
小南山避世在外,要是有人对师门不利,三十六天罡弟子便会第一时间出动。
“让开!”
乔钰护住文夙,戾喝一声。
三十六柄寒剑瞬间拔鞘。
“出手残害师门长辈,实属大逆不道,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等候师门发落!”
“各位师兄,当时只是情急出手”
“还想狡辩!”
为首弟子大喝一声:“给我拿下!带回师门!”
“等等!”
乔钰突然出口,把文夙拉上前。
“还请师兄不要累及无辜。”
“太子爷!”
文夙惊慌失措。
他能感受乔钰的手在发抖。
乔钰冲他轻松的笑笑。
解下腰间的小虎头钱袋子递给他。
“那,你的压岁钱还你。”
她又把新的大氅的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你先走,在山下等我,有师父在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真的?”文夙不信。
“放心吧,只不过是误会,回师门解释解释就好了,你知道的,师父会一直护着我的,有他在,自然不会有人为难我。”
提到牧挽之,文夙心里松了一口气。
是了。
不管太子爷闯多大的祸,那位都是护着太子爷的。
这样一想,他就放心了。
“那我在山下等你?”
她拍拍他肩膀上的落雪。
“雪路难行,下山当心。”
文夙乖乖的点点头,拢了拢大氅,准备先回去。
看着文夙渐行渐远的背影,乔钰松了一口气。
她立在小南山的云阶之上,目光转向拔剑相向的师兄弟们。
‘师父今日再教你一招,打不过就跑,别犯蠢死扛。’
记忆里,牧挽之的话响彻在脑子里。
乔钰拔腿就跑。
“站住!”
暴风呼啸。
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只是,这天罡弟子本就是久经打斗之辈,轻功更是绝顶,不过瞬息,直接拦了上去。
“嗤——”
剑刃划破血肉,月色下,一缕鲜血溅射在长空。
乔钰死死咬牙,不欲纠缠。
“还想跑!”
天罡弟子自四方慢慢聚拢。
乔钰大惊。
这是,绝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