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堂卫一看双方僵持下来,而等一会李侍郎就到场了,正是他巴结拍马的好机会。
所以他得选择站队,至少不能让李琼枝受太多委屈。
赵堂卫眨一眨小眼珠子,脸转向静王,皮笑肉不笑说道:“虽说王爷和王妃身份尊贵,但这里是御令卫的衙所,不是静王府。我们统领大人马上就到,今天欢迎副统领上任,是个大喜日子,恐怕不喜欢有人上门闹事……静王妃只要给李小姐道个歉,保证在簪花盛宴上不刁难她,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我也不禀告给御令卫大人们。”
话音刚落,美眷气鼓鼓地骂道:“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让嫄姐姐给她道歉?”
“道歉确实应该道歉。”王爷臂弯轻搂着小女人的细腰,漫不经心地说着,“你们两个过来,给王妃道歉。”
赵堂卫:“……”
李琼枝:“……”
他们耳朵没听错吧?
柳若嫄在衙所动手打人,静王居然让他们给她道歉?
“静王好大的威风啊!敢动老夫的女儿?”一道愤怒又焦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身着官服的李侍郎走进来,李琼枝一看父亲来了,泪珠登时落下来。
“爹爹,你总算来了,女儿被人欺负了!”她扑到李侍郎怀中,哭得昏天暗地,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李侍郎活了五十多岁,儿子养了好几个,唯独只生了这一个女儿,宠为掌上阴珠。
此时听见女儿的哭声,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低头看见李琼枝脸上的巴掌印,李侍郎脸色登时沉下来,心疼又愤怒:“是谁打的?”
“就是她!”李琼枝有父亲撑腰,登时底气变足,恼怒地指向柳若嫄。
李侍郎斜眼看见静王抱着那个女人,也猜到了她的身份,蹙了蹙眉头,沉声说道:“静王妃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下动手打人,难道静王不管一管吗?”
他语气不善,并没将静王放在眼里。
一个虚有封号的废物王爷而已,既在朝中无权无势,也没有势力强大的母家做靠山,娶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王妃,以为自己能跟太子和敏王比较?
李侍郎在朝中人脉很广,而且跟摄政王交往颇深,属于实权派官员。
柳致堂那个徒有虚名的礼部尚书,跟他这个实权侍郎没有可比性。
至于静王,更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何况这里是御令卫的地盘,谁给他张狂的胆子?
“李侍郎,你女儿该打!打那她那一张粗皮老肉的糙脸,我们王妃还嫌手疼呢!”瑞征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这老家伙当了这么多年官,都没眼力劲,官场是白混了。
李侍郎气得吹胡子瞪眼,“赵堂卫,你立即有请御令卫前来,为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美眷翻一翻白眼,朝他吐舌头:“略略略,死老头——”
“臭丫头,看老夫怎么收拾你!”李侍郎见美眷粗鲁无礼,以为她是哪家小门户的女儿。
“李大人想收拾谁?”一道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队御令卫身穿整齐的官服,腰间佩剑,齐刷刷从外面走进来。
为首的崇烈宽肩窄腰,一身黑色绣纹的御令卫统领服,勾勒出他的硬朗身形,显得浑身肌肉健硕有力。
“叔叔、哥哥——”
见到两队御令卫进来,美眷登时眼睛一亮,大喜地蹦跳起来。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有人欺负我!这个赵堂卫还想把我和嫄姐姐关押暗室……”美眷双手叉腰,大呼小叫地告状。
一群御令卫一进屋,就把美眷团团围住,十分担心地上下打量她。
“小美眷,你有没有受伤?”
“快让五哥哥看一看,你手好像红了。”
“混蛋,敢欺负我妹妹,你们是不是存心找死?”
“小美眷第一次来衙所,竟然被自己人欺负了,这特么是**干的事吧!”
“姓赵的,你动我侄女一根指头,信不信老子掘了你家祖坟!”
“……”
美眷自从父母双亡,从小被御令卫的叔叔们养大,在一群大哥哥们的呵护宠溺下,捧在手心怕吓到,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什么有什么,跟公主的待遇没什么分别。
眼前这些御令卫,是她的八个叔叔和十六个哥哥,还有一位统领哥哥崇烈。
赵堂卫早已吓傻懵逼了。
这小丫头什么来头?
能让一众御令卫大人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莫非是皇家公主?
公主也不能像这样得宠吧,御令卫大人们,简直要把小丫头捧上天了。
李侍郎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由得一阵发怔。
隐隐觉得情况不对劲,整件事正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他深呼了口气,心头的怒火好似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灭,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得罪人了,而且得罪了不起的大人物!
李侍郎脸上抽了两下,对着崇烈客气说道:“统领大人,小女不懂事得罪了令妹,这件事都是误会,小女这就给令妹赔礼道歉,还望大人们海涵……”
态度恭敬且诚恳。
赵堂卫心里最后一点期待和侥幸也破灭了。
李侍郎的态度表阴了一切,面对御令卫大人们,他也得畏惧三分。
“李大人。”崇烈扭过脸来,挑一挑眉头,平静而轻缓地说道:“刚才你对美眷说,要收拾她?”
这话一说,李侍郎吓得浑身一抽,略微稳住情绪,声音仍然有些发颤:“老夫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大人们的亲戚,这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今天的一切后果和损失,都由我李家赔偿和补救。”
“爹爹,她们把我女儿打成这样,为什么要我们赔偿?就算那个女人跟御令卫有关系,柳若嫄跟他们没关系吧,一切赔偿由她承担,还得给我赔礼道歉,不然我不会饶过她!”
李琼枝不敢跟美眷硬刚,但死扭住柳若嫄不放。
那贱人打了她几个大巴掌,难不成白挨了?
她气呼呼看着柳若嫄,然后对崇烈说道:“统领大人,静王妃不守皇族礼仪规矩,当众殴打官宦小姐,有损皇族颜面,你们御令卫一定要重重惩罚她!”
呵!
重重惩罚?
崇烈眸光一凛,浑身冷沉的气息愈发浓重,“李小姐的胆子不小,我们御令卫的人,你也敢动?”
他命人把御令卫的官服宝剑取出来,捧到柳若嫄面前,“这位是御令卫新上任的副统领,李小姐倒说说看,你想怎么重重惩罚她?”
李琼枝愣住。
一无是处的贱人,怎么突然变成御令卫副统领?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慌张失措地看向李侍郎,“爹爹——”
“阿枝,到底怎么回事?”李侍郎询问李琼枝。
李琼枝也没想到,她得罪的人竟然是御令卫副统领。
柳若嫄这么大的官威,别说扇她几个巴掌,就算把她打残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她连忙说道:“爹爹,女儿只是来找赵堂卫,并没招惹她们,她们却动手打人,女儿由始至终都是受欺负的!”
反正没人知道她收买赵堂卫的事,而且的确是柳若嫄动手打她,她脸上的巴掌印就是证据。
她爹爹是朝中大官,跟摄政王、沈御史是至交好友,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保她的。
“李琼枝,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见棺材不掉泪。”柳若嫄幽幽开口道,“上次你在我面前蹦跶,我已经放过你一马,可你又来招惹我,今天是我上任的好日子,如果我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岂不是有损御令卫的威仪?”
她目光转向众御令卫,表阴态度,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这么算了。
崇烈点头支持道:“嫄表妹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静王揽紧怀中的小女人,低头柔声说道:“嫄儿想怎么玩,本王为你助兴。”
众御令卫纷纷表态:“副统领只管吩咐下来,我们大伙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包副统领满意。”
“在咱们自己的地盘,岂能让人欺负到头上?”
“谁敢对副统领说一个不字,老子打断他狗腿!”
他们早就看李侍郎跟他女儿不顺眼,特么的敢在御令卫衙所嚣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眸光转向屋子角落,锁定了赵堂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