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完初衣,柳若嫄二话不说,直接施展遁地术出府。
计划直接遁到太子府的内院庭园中,结果方位有误,柳若嫄眨眼的工夫,一下来到太子府大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护卫,突然发现凭空冒出一个女人,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那眼神好像看妖精一样,带着几分惊悚和懵逼。
柳若嫄顿时扎心了。
不就是遁错地方了吗,小问题而已。
谁修炼的时候还没有点误差,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她整理一下衣裙,做出一副仪态端庄的淡定模样,迈步走到门口。
门口的护卫顿时紧张起来,握住刀柄,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随时准备拔刀。
柳若嫄:“……我是柳府大小姐,求见太子。”
她是柔弱斯文的淑女,不能直接闯入。
护卫愣了一下,听是柳府大小姐,连忙客气地请她进门,“太子殿下吩咐了,柳大小姐是贵宾,不必通报,直接入府。”
柳若嫄没想到这么顺利,心里觉得奇怪。
她已经不是静王妃,云其祯居然对她这么客气,让她享有不必通报的特权?
以前他对静歌……从来没这么体贴过!
莫非云其祯看中尚书府的势力,还想借她拉拢柳致堂?
一名丫鬟在前面带路,将柳若嫄带到后院内堂,奉上茶水点心,便匆忙施礼退下。
丫鬟的神色看起来有点惊惶,浑身都在发抖,好像害怕什么东西,根本不敢抬眼看她,送完茶水,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走。
柳若嫄更觉得奇怪。
她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是定云国第一美人好吗,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太子府的丫鬟什么眼神,见她好像看见鬼一样。
等丫鬟走后,内堂寂静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柳若嫄等了半柱香的工夫,还不见云其祯出现,也没有人过来招呼她。
即便太子不方便,他府中那么多的妾室美人,总得有一个人出来见客吧。
柳若嫄脑子里先想到令仪,以她争强好胜的攀比心性,这时候听说柳大小姐入府,还不得急吼吼地赶过来?
若不在她眼前显摆炫耀,不刷点存在感,就不是她认识的令仪。
但出乎意料的是,柳若嫄等了许久,也没见令仪的身影。
期待落空,她不由得有些烦躁。
传闻太子病重,卧床不起,此时他八成在寝宫休息。
云其祯不来见她,她就主动去找他。
以前静歌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密探,不止一次来过太子府,所以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
也不必找人带路,柳若嫄径直去太子寝宫。
一路上经过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但看不见任何侍卫,也不见一个丫鬟侍女。
仿佛偌大的太子府后院,只是空荡荡的繁华景色。
柳若嫄满心狐疑,依照记忆中的路径来到寝宫门外,发现两扇朱红大门紧闭,仍然看不见一个人。
不仅没有人,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四周笼罩着一片死寂。
大白天的,柳若嫄莫名感觉一股阴森之气。
她犹豫片刻,抬手叩响青铜门环,手感冰冷透骨,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当当——”
门环发出脆响,声音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着。
“有人在吗?”柳若嫄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声音传了进去,但寝宫内没有回应。
她满心狐疑,双手用力一推,朱红大门“吱嘎”打开。
见四周无人,柳若嫄自顾自迈步进了寝宫,直接奔内室而去。
转过一个回廊,来到内室门前,她客气地自报家门:“柳若嫄求见太子殿下——”
试探一下,云其祯在不在内室。
半晌没听见回应,却见房门敞开着,从里面飘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
柳若嫄微微一怔,蹙起眉头,心中隐约觉得不妙。
她偷偷向门内探头一看,只见屋内宽敞空荡,只有一张黑木雕花大床。
隔着细纱帘帐,能看见一个男人身穿居家常服,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色铁青发黑。
“谁那么大胆,敢偷窥本殿下?”云其祯突然从床上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他胡乱挥舞,发疯一般四处乱砍。
柳若嫄低头看去,见地上躺着一个丫鬟,被砍得浑身是血,早已毙命。
一个药碗碎成几片,扔在地上,药汤和鲜血混在一起,流淌了满地。
“嘶——”
柳若嫄惊愕当场,原来云其祯不是染风寒重病,而是发疯了!
顷刻间,诧异而又紧张的情绪溢满心头,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滋味。
在她的印象中,云其祯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傲慢神色,一切尽在掌握中。
这样狂傲又自负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发疯?
“太子!”她顿时眸光一凛。
云其祯刚才杀死送药的丫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此时听见门口有声音,猛地抬头看去。
“云其祯——”柳若嫄被他吓一跳。
半个月不见,云其祯浑身皮包骨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肉,双眼凸出,眼圈乌黑,已经瘦到脱相。
男人怔怔看着她,茫然的目光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狂喜。
“当!”云其祯扔了长剑,瞪大眼睛,突然扑到柳若嫄身前,一把抱住她。
他双手箍紧她的身子,勒得她透不过气来,似乎想要将人揉进他的血肉一般。
他空荡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一个可安靠的地方。
柳若嫄:“……”
她挣扎不开,云其祯力气大得惊人,好像要把她锁死似的。
柳若嫄眸光暗沉,咬一咬后牙槽。
距离这么近,她要不要一掌劈死他!?
终于可以给静歌报仇,这绝对是个好机会。
就算不当场劈死他,也可以趁机给他下点毒药?
她心里正打着主意,忽听云其祯欢欣雀跃地道:“静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欣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和慰藉,好似在懊恼着什么,喃喃自语的声音像是撒娇。
他双眼紧闭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手臂用力,将她搂得更紧。
柳若嫄:“……”
她犹如被雷击了一般,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站住。
无数往事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
有一次静歌执行任务回来,云其祯也是这样欣喜地抱住她,说同样的话:“静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你回来了。
我好想你。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柳若嫄的心扭得疼痛,既感伤又沉重,带着一抹淡淡的失落,说不清道不阴,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静歌,我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我的心有多痛,你不会了解……我一直都喜欢你,一直都爱你,不是故意要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你是我最心爱的人,以前我亏欠你的,以后我都补偿给你,等我登基……封你为贵妃,不,封你为皇后!你是我的皇后,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丢下我,我快要死了。”
云其祯紧紧抱住她,语无伦次地在她耳边哀声呜咽,不停地祈求着。
柳若嫄先是愣怔着,然后鼻子一酸,心底隐藏的旧伤疤重新裂开。
流淌出一滴滴的鲜血,犹如过往的种种心酸和不堪,触目惊心,又伤又痛。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云其祯的双臂紧紧箍住,挣脱不开。
柳若嫄哽咽两下,情绪一直顶到喉咙,痛苦的感觉几乎快要让她窒息。
她不是为云其祯伤心,也不是怀恋过去的点滴。
她心中难过的是,岁月能化解一切爱恨情仇,但曾经让她心动的美好,却再也不能拥有了。
那一段勇往直前的爱恋,纵使犹如飞蛾扑火,却带着一腔热烈和真心。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宁愿不知道真相,宁愿看不见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至少还有一个没有破碎的梦幻藏在心底。
云其祯曾经给她很多惊喜,但也让她伤痛哭泣。
她爱过了,恨过了。
错过了,执着过了,并不后悔。
而如今他们两世相隔,他还是那个阴鸷有野心的太子,她却不再是热烈如火的静歌……
柳若嫄双眸闭上,眼泪流下来。
自伤自怜,无声呜咽了一会儿,她情绪平复了,才慢慢缓过神来。
云其祯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