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茯苓眼眸垂下来,轻轻抿起了唇。
她回头看了眼冷清的正殿,迈步往大门口走,刚一打开门,天上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遮住了所有视线,赵茯苓抬眸,发现来时的路都瞧不见了。
万物苍茫而模糊,四周层峦叠嶂的山峰,都变成了陡峭险峻的山崖。那些参天树木那些
婀娜的枝丫,如同编织的大网般缠绕在山崖周围,将整个道观牢牢围住。
那一瞬间,赵茯苓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自己出不去了。
她像是只疲弱无力的飞蛾,被牢牢困在了这只密不透风的大茧中。
天色即将亮起。
沈迟和阿越一夜未睡,看着端坐在蒲团上的玄虚道长。
玄虚道长此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自从夜里这样坐下后,就一直再未起来过。
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单是看表面,一切都很平静。
可阿越却不由自主的攥紧手,提心吊胆的看着桌上。
那整整三排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满桌都是凝固的蜡水。
可隔壁屋子没有任何动静,玄虚道长也整夜都没说话,也不知赵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眼沈迟,见沈迟肃着脸眼眸半阖,阿越又忙收回了视线。
片刻后,隔壁屋子终于有了声动静。
是有人拉开了门。
阿越忙站直身子,拉开门跑了出去。
出来的人是郭洄,她还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听到隔壁动静,转头看了眼阿越,揉揉眼睛说道:「早啊!」
阿越探头往她身后看了眼,问道:「赵姑娘呢?」
「赵姐姐还在睡。」郭洄打了个呵欠,说道,「我们道观里又冷又破,那床还小,她昨夜好像很晚才睡着。」
阿越这才悄然松口气,他回头看向屋子,发现沈迟也在看着这边。
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沈迟唇角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又看向了屋内。
郭洄跟着走过来,问道:「我师父呢?」
玄虚道长缓缓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我在这里。」
郭洄环视了一圈屋子,看到桌上那整排的蜡烛,莫名皱了下眉,然后才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玄虚道长起了身,拿袖子擦擦额上的汗,笑说道:「替沈将/军做点事。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我弄点吃的给赵姐姐。」郭洄说完,又看了眼沈迟,这才转身离开。
玄虚道长看着她的背影,等人彻底离开后,才压低声音对沈迟道:「这丫头年纪小,正是事实都要辩非黑即白的时候。这些事情,还是莫要给她讲了。」
沈迟当然也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点了头。
等玄虚道长整理好衣服,他才看着燃了三分之二的蜡烛问道:「道长,阿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玄虚道长也看了眼蜡烛,又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说道:「午时一刻左右。」
「只要那时赵姑娘能醒来,这事儿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