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在茶盏之上,对于穆童的禀报有些意外,“哦?倒是懂些门道,那就暂且留她一命,明日再带过来。”
“是!”
男人看向自己那豪无知觉的右腿,眼色越发阴沉,手指攥紧间,茶盏瞬间粉碎成沫。
月清然还迷糊着,就被人搀扶着往前厅而去;猜到应是要去见那恐怖如斯的男人,她想要强打起精神,但身体脑袋却如千斤般沉重。
昨夜她就担心今日会发烧,提前已经服了一些预防的药,但奈何这身体被折腾得很是孱弱,抵抗力差,今天醒来发现还是染上了风寒。
男人瞥向地上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女人,看向穆童询问,“怎么回事?”
“回王爷,应是伤口感染,得了风寒。”
男人眼色中皆是鄙夷之色,“不是说自己会医吗?”
月清然摇晃着沉重脑袋,打起精神缓慢抬头,看着眼前的重影,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医者不自医,劳烦王爷吩咐请个郎中,待伤势——伤势恢复后定立即给王爷诊治。”
“就你这样?本王凭什么相信你?”楚君默的声音淡淡传来。
“王爷可以不信,但是,如果在下日后痊愈,王爷若发现被欺骗,要杀要剐,那是王爷挥挥手的事,但是——但是王爷若信了,痊愈便指日可待。”
月清然费劲说完,接下来的事,听天由命,哦不,应该是‘听王爷由命’。
其实她也没有把握能真的治好他,但是,现在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君默手指摩挲着身下花重金打造轮椅,站立吗?是心动的,但是这么多年,因为这句话所丧命的江湖术士还少吗?
理智告诉楚君默不能信,但是想起那双坚定的眼神,即将脱口而出的‘杀了吧’变成了“去请吴老。”
穆童有些惊讶,自己都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王爷竟然相信了?
疑惑归疑惑,对于王爷的命令,不敢懈怠,立即将月清然带了下去。
当一个白眉老头出现在月清然面前时,她已经再次晕死了过去。
老头不停捋着他那一对格外修长的白眉,一手搭在月清然的脉搏之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突然瞪大双眼,有些惊讶,“这丫头中毒了?”
“什么?”对于这个消息,穆童也是没料到的。
“这丫头伤势不轻,但好在意念惊人,若是换做一般人,早该去阎王殿报道了。”
一旁的穆童抱手点头,看着月清然那张丑陋的脸,一时不知是该露出什么表情,“在王爷面前以性命担保能治好王爷的腿,见阎王那不也是迟早的事吗?”
白眉老头诧异收回手,“竟有此事?”
穆童点头,“吴老您乃前太医院院首,医术自是名列前茅,您都治不好王爷,就她一个闺阁小姐——唉!”
“一个连自身之毒都解不了的人,怎么让他的患者信服?”
……
月清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人在说她快要死了,爹娘叫她要好好活下去,一直护着自己的弟弟奄奄一息,对自己衷心的奴仆被发卖,还梦到这具身体的原主在不甘的呐喊。
股股清泪滑过,月清然缓缓睁开眼来,手指触碰到眼角的冰凉,“眼泪?”
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好像,当她成为孤儿,被杀手组织选上的那一刻,她渐渐变得冷心冷情,无论再痛,再没流过眼泪。
可是,想到将军府的弟弟,死去的父母,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将你失去的都夺回来!”
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逝去的月清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