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子棘端起酒杯敬了叶清颜三人一杯,又闲聊了些话,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只见黎长生端起酒杯,遥遥向荆子棘敬了一杯,荆子棘微笑举杯回应。
叶云升见了,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悟。
这宴开了一小时,到了宴散时,韩立业再次起身拍了拍手说道:
“近日这津门港局势略有不稳,为各位安计,去新汉的客船行程提前,明日下午三点便会出发,请诸位提前准备好勿要离开大使馆走漏风声,散宴!”
说完,便由周围人簇拥着离去。
这时在座之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听到周围人的对话,荆子棘对叶云升问道:
“叶叔,这客船本来是后天出发的?提前到了明日?”
叶云升点头回道:
“不错。本来新汉安排的客船是后天的行程,不过能提前一天也好,能坐在这的,也早就把行李和随行人手安置在了大使馆,不差这一天。”
听了这话,荆子棘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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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馆的炎汉堂,韩立业和黎长生相对而坐。
韩立业听完黎长生刚刚的汇报,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荆子棘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竟然能让你的法体自动示警?”
黎长生苦笑着说:“属下也难以置信。按照我们收集的情报和那张正交代的,那荆子棘不过是机械研讨会一名刚入会的穷困学员,我本来想着拿下那几个狼蛮子走狗后顺手送这人到叶云升那去,让这人一同去新汉。”
说到这,黎长生额头露出些许冷汗,想到先前经历还有点后怕,继续说道:
“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术士,且极度谨慎。当时我刚现身时,我所修的《太易星辰书》的法体法力立刻强烈示警,若我不马上自报身份,恐怕他立刻就要和我分个生死。”
韩立业想着先前宴会上姿容不凡的荆子棘,皱眉道:“原来如此,那你泄露了我们定下的计划倒也情有可原,只是此事结束你需要回新汉述职。”
新汉朝廷对术士一贯厚待,其体制内的术士只要不是刻意做下大恶,往往都是小惩大诫。
毕竟术士伟力归于自身,若是逼迫过重,完可以跑路去别国。
黎长生苦涩一笑:“是。”
这个处置他早有心理准备,总好过被荆子棘斩杀当场。
韩立业又有点疑惑的问道:“只是他有如此强的法术修为吗?”
黎长生立刻回答:
“我所修的《太易星辰书》最擅占卜星象,也擅见微知著趋吉避凶。那般示警此前从未经历,说明此人实力远超于我。”
黎长生说到这,停顿几秒,犹豫着问道:
“只是不知大使为何不让此人留下,助我等一臂之力?”
韩立业摇了摇头反问道:
“万一此人暗地里其实是大崇派来的奸细呢?”
黎长生听了一怔,猛的想到这个可能性,惊出了一身冷汗。
韩立业看着这个不太成熟的下属摇了摇头,点拨道:
“我们新汉接收大崇来的民间夏族术士,按照规矩,是先派人打探此人背景,然后再做安排。等确定明面不是大崇派的奸细,朝廷就会安排个八品的闲职,你觉得是为何?”
黎长生若有所思的说道:
“因为不确定归化的术士究竟是不是大崇派来的内奸?”
韩立业满意的点点头,淡然说道:
“正是此理。这术士伟力归于自身,逃来新汉的术士难保不会做些恃强凌弱巧取豪夺之事,而且我们也不确定他们暗地里究竟是不是大崇派来的内奸。”
“虽然我认为民间的夏族术士不可能给狼蛮子卖命,但是别忘了有明镜监的例子在前,继续出些夏族叛徒也不是不可能。”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所以朝廷以八品闲职招安,这位置不高,这术士想获取朝廷信任得到升迁,自然只能拼命做事,这就有利于我新汉社稷。”
“若归化的术士能在任上做出成绩,并且确切的证明自己与大崇确无瓜葛,自然会有升迁,但这类人最高也只能六品。”
黎长生听了这话,有所猜测的问道:
“确切证明自己与大崇无瓜葛,这指的就是投名状?”
韩立业微微点头:
“不错。待这些人做的事确切对大崇造成危害,哪怕他们真的是内奸,也难回头了。但也难保狼蛮子不会行苦肉计,所以哪怕这些人交了投名状,这归化术士也最多升到六品。”
“只有这些人在我新汉娶妻生子,等三代后,哪怕其人确实是大崇的奸细,也确实能忍这么久,到那时这人也已经七老八十没什么作为了。这时其子孙也不可能对大崇有什么归属感,就可以作为真正的新汉人,打开官场上的升迁通道。”
黎长生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朝廷此法,真可谓算无遗漏!”
韩立业点点头说道:
“我本以为荆子棘只是个家里祖上有术法传承的幸运小子,留下他也没甚大用,不如让他去新汉,之后按照规矩让他走一遍,自见分晓。”
说到这,他皱了皱眉头说着:
“不过听你这一说,此人若当真有如此实力,我倒真是庆幸让他乘那船了。若他真的是民间术士,上了那船,我新汉再添一人杰,自然是社稷之幸;若他其实是狼蛮子的内奸,他定然不会上船而是想着去给大崇通风报信。”
说到这,韩立业吩咐道:“你派人去盯着他的行动,人员轮换,若此人有丝毫异动或者盯梢的人未按时回来,我们立刻杀了张正等人,毁尸灭迹清除一切痕迹!”
“诺!”
黎长生心悦诚服,双掌相叠,躬身作诸夏古礼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