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非常怪诞,但是我本不该拥有……它,死亡、使徒、医生,这一整天的记忆。
即使我至今都异常希望忘却这一天发生的充斥着恐怖和死寂的一切,但它们却如同诅咒一般深深镶刻在我的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异常,就仿佛它是在我初生时便篆刻在我脑海中的刻印,所有的影像都栩栩如生,无畏任何岁月的侵蚀。
这一切,都始于第二十一天那平常无比的下班时刻,我们像往常一样准备前往控制部集合,好为这一天的要命工作画上句号。但当悠闲地漫步至中央本部与情报部连接的主休息室中时,突然眼前一黑(事实上实际的感觉极难描述,是混杂着失神与空灵的复杂状态,但结果与文中表述类似),四肢瞬间失去气力,身体仿佛失去骨头支撑般瞬间瘫倒在地上,但我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仿佛正经历一场怪诞的鬼梦,或者……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我会治愈所有的疾病,你将重获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温柔的话语突然传到我的耳中——事实上那几乎不是一般的话语,而是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洁白铁钩,将我那沉睡的灵魂从充斥着死亡和痛苦的冥河中生硬的扯了出来,渐渐拉回我那不省人事的躯体中,当这一过程完全结束,我便恢复了神志,身体也随即恢复了活力。当我和其他同在此区域的倒霉员工尚处在巨大的疑惑和焦虑中时,“它”,便在这渐渐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们“簇拥”中,就这样凭空出现了,好似它本该就存在在这里一样自然。
我简单地打量了“它”:它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软呢帽,一副鸟喙面具遮住了它的整张脸。它没有手臂,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向外伸展的黑色翅膀。很显然,那不是人类,而是无曾知晓的异想体。我和其他在场的收容组同事们当即封锁了这个区域,拿着武器对那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怪物围成一圈,并禁止任何员工对其进行任何形式的直接接触。正当我们如临大敌般的维持秩序时,身处中央的“它”开口了:
“我是来治病的。如果需要,就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助你们。”
那是附着着极其安心的温和语气的声音,足以使大部分心理防线形同虚设,但我很清楚,这间公司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出于纯粹的善而行为,更何况是异想体,我这么想着,示意一边的同事们不要理会它。
“面具下空无一物。血肉终会随着时间而腐烂,可灵魂却不会。”
“它”再一次向我们低语,我警惕的扫视四周,“它”依然还是一动不动,但外围的一些员工似乎对“它”产生了兴趣?!开始情不自禁的向我们的方向靠拢,但在收容组的武力威胁下,他们似乎还尚且能维持自己的理智。
“我会把你们从末日中拯救出来,相信我。”
这次彻底不妙了!就在那个诡异的东西陈述完毕自己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刻,周遭所有人的脸上都瞬间发出了异样而诡异的神色,直勾勾盯着中央的“它”,文职们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它”的方向聚集,一切的武力威胁和喊叫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部分收容组成员都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约而同的向“它”的方向望去,此时我的脑中也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向那个该死的方向扭……
“咔!!!”
就在事态即将失控时,休息室突然发出震耳的巨响,接下来便是回荡不觉的连续的嗡嗡的脉冲声。“呵!”在听到这声音的一刻,我脑中的剧痛当即消弭,而其他的员工也瞬间恢复了神志,开始面露惊慌的迅速远离那个他们刚才趋之若鹜的东西。而“它”却在声音爆发的那一刻便立刻蜷缩在地,随着持续的脉冲,张开翅膀也渐渐开始收缩,最终形成了一个蛋状的诡异的形状,至此,它依然没有任何移动。
“中央本部职工请注意,中央本部职工请注意。”中央本部突然发出了大广播,向我们发出了明确的指令:“……放下武器,原地撤下ego装备,在福利部的职工的帮助下有序离开工作区。重复……”
说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身着防化服戴有蓝色臂章的员工们快步来到了我们所在的房间中,他们很快封锁了所有出入口,并不断驱赶着我们离开这里,一边回收我们褪下的ego装备,又对“它”拉起警戒线,不知欲做什么工作……
果不其然,被集中隔离的我们依次紧急接受了福利部紧急组织的“Iv综合检查”,并在当天晚些时候,将绝大多数的员工放了回去。但刚经历了这一切的我自然心中无法再平静,当天我只是草草的填了肚子,便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早早的爬上了床。
“面具下空无一物。血肉终会随着时间而腐烂,可灵魂却不会。”
又是那熟悉的低语,在脑海的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它”的身影,在一片紫罗兰花瓣飞舞的残月下,它透过那张空洞的鸟嘴面具,直勾勾的盯着我。
“尚如永恒般清澈的灵魂呵,吾之信徒,曾记否,汝曾誓愿从天堂降下圣火,烧净一切魔障。”
面对着它,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它”缓缓地向我走近,张开双翼,在月色的笼罩下,渐渐遮蔽着我的视野。
“来吾身边,汝将重获新……”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
突然一阵急促地闹钟声响,将我从那迷离的怪梦中猛然惊醒,“呵!”我手忙脚乱的从床上坐起,回想着梦中的一切,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气,“那……那是什么……”我微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抓起一边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在心情略有平复后,我下了床,“真是太诡异了……”我这么想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该不会是病了吧……”
但纵然如此,也必须立刻准备今天的工作。“没事的,可能只是太害怕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开始洗漱、穿衣、吃早餐,往常一样来到了控制部员工准备室参加早会。
一进大门,我立刻就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卡米尔他们已经提早被分配到了ego装备,但手中却显然不是他们常用的家伙,而是清一色枪械型或火箭炮型的ego武器——包括黄蜂(步枪,原主:蜂后,编号:T-04-50)、脱落之皮(火箭炮,原主:裸巢,编号:O-02-74),他们无一例外都神色凝重,不停的摆弄着手中的武器;文职们则惴惴不安的坐在原地,神色绝望的抚摸着自己手中的手枪……
“黛芙娜。”马库斯部长一见到我,便托着一把模样非常怪诞的权杖型ego武器来到了我面前,“拿着它,‘失乐园’,今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它脱手。”她语气沉重,又极其认真的说道,我陡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上下打量着那把武器,那是一根洁白无比的权杖,一条同样洁白的四足蛇缠绕杖身,一片白色为翼、红色为架的翅膀为杖头,裹护着作为核心的那一颗鲜红到失真的苹果。我从部长手中接过了它,在触碰的一瞬间,我脑中立刻便浮现出极难形容的诡异图景:由血色的大小植物和洁白的围墙构成的荒诞乐园,模样扭曲、面目狰狞的使徒,亵渎的液体从乐园中央的喷泉处汩汩流出,浸染着脚下破碎的大地,怪诞畸形的天使飞舞在血色的天空下,不断地吟唱着:
“乐园的大门因我的敲击而缓缓打开。
我自终末而来,我并无留恋,只是在此驻足。
我就是那个点燃希望之灯,面对世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