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顾慕楚沉默了很久。
看着又一次亮出爪牙的夏沫沫,他在心底修正了对她的评价。
她不是没有灵魂,而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没有灵魂。
一旦他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么关于她很爱他的认定,也就站不住脚了。
三年前,夏沫沫如果不是因为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而非要嫁给他,那么她又是因为什么而嫁给他呢?
为了得到夏家的认可?
如果是,那他岂不是被她当做了跳板?
顾慕楚抬头,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夏沫沫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沫沫暗暗松下一口气:“谢——”
“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顾慕楚缓缓咧开嘴:“把那张床垫,还给我。”
“……”沫沫几乎就要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吼出口,为了一张破床垫,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
但她不敢。
她终归惹不起他。
顾慕楚似乎察觉到她的悲愤,他淡淡地解释:“那张床垫价值百万,是笑笑特意为我和她定制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
“好,我回去就叫人把床垫搬过来!”
“不,我要亲自去取。”
“……”
亲自?
沫沫马上就猜出,顾慕楚是想要去见卷卷。
“顾——”
“如果你还是夏家千金,我当然没什么担心。”顾慕楚阻断了夏沫沫的话,“但现在的你这么落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还给我一张假床垫,然后转手卖了百万床垫?”
“……”
离婚三年,她被人侮辱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难堪到窒息。
“我的前妻,如果你不让我亲自取回床垫,我可以让你,你的野男人混不下去。但如果你让我去了,我保证再也不过问卷卷的事。”
“一言为定。”
只要顾慕楚守信,别说一张床垫,就是让她多送一张,都行。
晚上十一点,当整个A市都将进入休眠时,夏沫沫坐着顾大总裁的专属座驾科尼塞克,一起返回星月别墅。
路上,沫沫垂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小鱼的电话,但小鱼就是不接。
她又拨家里的座机,一样没有人接听。
沫沫越来越心急。
她不能让顾慕楚见到儿子,一旦他们父子见面,顾慕楚揪下儿子的头发做亲子鉴定都是小事,以卷卷想要父亲的心情,说不定屁颠屁颠就跟着人走了。
眼看要到别墅,小鱼终于接通了电话。
“小——”
“哈罗,妈咪,我和小鱼阿姨,还有温奶奶一起去看午夜场电影了,我们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说完,臭小子生怕她骂人,提前掐断了电话。
但她一点也不生气,她不仅不生气,还庆幸生了一个和她心有灵犀的聪明儿子。
车停在别墅前,顾慕楚先一步下车,他走到后座,想要替她开门,但沫沫已经自己打开车门,并且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顾慕楚当然不是因为在乎她,想要帮她开车门,他是不想丢了绅士风度,但夏沫沫的行为,却让他很不高兴。
现在的她,就这么嫌弃他吗?
沫沫不知道顾慕楚奇妙的心理,她径自推开门,客厅里传出一点微红的光亮。
她以为是温姨特意给她留的灯,但转进玄关一看,大理石餐桌上点着两根红色的熏香蜡烛,味道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桌面上摆着烛光晚餐,墙上投影着一排字:妈咪,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
沫沫飞快转身,冲回去对站在鞋柜前的顾慕楚说:“顾总,仔细一想,那床垫挺大的,你一个人怕是搬不了,还是明天找几个人再来搬走吧。”
顾慕楚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定格在墙上的一排大字。
这个点,儿子竟然不在家,还贴心地为亲妈和野男人准备了烛光晚餐和熏香蜡烛?!
一个三岁的孩子,得吃过多少苦,还能早慧到这种地步?!
顾慕楚觉得有人掐住了他的内心,他甚至不敢细想,这些年,夏沫沫背地里是怎么虐待他的亲儿子的!
他伸手关上了门,然后摘掉金丝框眼镜,把眼镜丢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今晚,欧阳浩要来?”
这要她怎么说?
说不是,那这旎旎的气氛,难道是为顾慕楚准备?
顾慕楚似乎并不在意她回答什么,他的目光一落在桌上的熏香蜡烛,就有了确定的答案。
这种女人,不配教养他的儿子!
沫沫不由地后退两步:“顾总,你要做什么?”
顾慕楚扯了扯领口,露出性感的锁骨:“我的前妻,没想到你还是喜欢对男人用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