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真是凯尔特人！”

颜开笑着看向托马斯·辛德勒。

刚刚看到“开膛手杰克”那头标志性的红发，颜开就怀疑“开膛手杰克”是凯尔特人，所以就出言诈了托马斯·辛德勒一下，结果果然如此。

在一开始工藤优作说托马斯·辛德勒的杀人动机是他逼死泽田弘树的时候，托马斯·辛德勒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一点挣扎也没有。

后来工藤优作揭露托马斯·辛德勒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的时候，托马斯·辛德勒表现得很痛苦，但还是没有否认。

直到颜开说托马斯·辛德勒是凯尔特人的时候，他才激烈反对了起来，而这才是一个人被揭露秘密之后应该有的表现。

“凯尔特人……他杀人和他是凯尔特人有什么关系？”

工藤优作迷糊了，托马斯·辛德勒原本是不列颠人，为了做生意来到阿迈瑞肯，然后才入了阿迈瑞肯籍，他是凯尔特人有什么问题么？阿迈瑞肯有三千多万爱尔兰裔，甚至连现任总统都有爱尔兰血统，就算托马斯·辛德勒，这对他的事业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啊！

颜开没有回答工藤优作，而是看着托马斯·辛德勒道：“我一直挺奇怪的，实际上之前就有人和我说过，你逼死弘树杀死樫村的原因是他们知道你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你害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从你的一些表象上来看，你并不厌恶仇视自己‘开膛手杰克’后代的身份，甚至颇有以这罪孽的血统为荣的感觉，我说的没错吧？”

托马斯·辛德勒嘴角抽搐了一下，硕大的鼻子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真的厌恶‘开膛手杰克’的血统，你一定会极力撇清自己和‘开膛手杰克’的关系，生活之中也不会允许任何和‘开膛手杰克’相关的事物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看你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把‘开膛手杰克’用过的凶器当做代代相传的宝物向其他人展示，在斥巨资开发的游戏中，你也加入了一个‘旧时代的伦敦’这样的游戏场景，并让‘开膛手杰克’成为这个游戏的最终bss，以这个游戏表现出的难度来看……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游戏体验者通关吧？毕竟在你心目中，你的先祖，‘开膛手杰克’是不可战胜的，一百多年前的警察没有抓住他，游戏中，被称作最厉害的侦探的福尔摩斯也不可能抓住他，他会成为所有游戏体验者的噩梦，这种感觉让你很开心，对不对？”

颜开继续说道，他每说一句，托马斯·辛德勒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因为颜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真就是这么认为的。

“开膛手杰克”，人类史上最出名的连环杀人犯，哪怕一百多年后，他依旧是无数人绕不开的噩梦，从口口相传到频繁出现于各种影视作品中，他是世人一道抹不开的阴影，这样的存在，难道不让人感到崇拜么？尤其托马斯·辛德勒身上还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所以“开膛手杰克”对于托马斯·辛德勒而言简直可以说是信仰！

“这些都只是你的胡言乱语而已，我深刻地为自己的血统感到羞耻！所以我才逼死弘树，杀掉樫村，这都是为了守住我的秘密！什么凯尔特人不凯尔特人的，你不能因为游戏里‘开膛手杰克’的一头红发而认定我这个‘开膛手杰克’的后代也是凯尔特人！”

和之前两次不同，托马斯·辛德勒这次不单没有立刻承认，反而要抵抗到底。

但是没有用的，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抵死不认的模样，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辛德勒社长要因为自己是凯尔特人这件事而杀人？”

工藤优作想不明白，这算什么杀人动机——虽然“开膛手杰克”的后代这个杀人动机也很迷。

这时药师寺凉子突然道：“很简单，这位辛德勒社长，虽然现在是阿迈瑞肯籍，但在之前，他是不列颠人，而他能取得现在的成就，靠的是取得了不列颠老贵族资本的支持，他虽然是辛德勒公司的社长，但公司的大部分股权却直接或间接掌握在那些老贵族资本手上，一旦辛德勒社长凯尔特人的身份暴露，辛德勒公司将在顷刻间易主，他辛苦多年打拼得来一切也将烟消云散，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秘密暴露。虽然他以‘开膛手杰克’后代的身份为荣，但是因为怕自己凯尔特人的血统暴露，他还是选择了隐藏自己‘开膛手杰克’后代的身份。”

作为jas的大小姐，药师寺凉子对于很多社会名流的过往和人际关系，甚至背后势力都知之甚详，托马斯·辛德勒是如何发迹的，她稍微一回忆就全部想起来了。

“在二十五岁之前，辛德勒社长一直默默无名，突然之间就得到了一大笔来自不列颠老贵族资本的资金，随后跑到阿迈瑞肯，投身当时如火如荼的it行业，并成果撑过了网络泡沫崩盘的畏惧，几经波折之后将自己的公司推到了阿迈瑞肯it巨头的位置，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假冒贵族后裔的身份才骗到了这笔起始资金的吧！”

之前工藤优作说游戏之中“开膛手杰克”原定的身份是身患绝症的贵族，这样一来，药师寺凉子就猜到托马斯·辛德勒到底是怎么从那些古板的不列颠老贵族资本那里得到资助的了。

凯尔特人是欧洲的主要人种之一，现代不列颠两大族源，日耳曼人（以盎格鲁-撒克逊人为主）和凯尔特人，只不过前者是征服者，而后者是被征服者，这两大人种在不列颠的恩恩怨怨，那可真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写个几章都写不完。

作为一个现今仍旧存在王室，并承认王室地位的国家，不列颠对于血统的偏执可以说到达了某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一点连在不列颠的普通民众身上也可以清晰感觉到，至于上流阶级就更是如此，尤其是以“古板”著称的不列颠老贵族资本，他们从骨子里看不起其他种族，尤其是凯尔特人，如果托马斯·辛德勒真是凯尔特人，又或者有凯尔特人的血统，那对那些支持托马斯·辛德勒的老贵族资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和欺骗，就算托马斯·辛德勒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他们一样会将托马斯·辛德勒打落凡尘，让他在泥地里吃土！

实际上，如果是以往，托马斯·辛德勒的处境可能还稍好一些，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在不列颠脱欧之后，北爱尔兰就一直闹着要“脱英”，苏格兰则是要独立公投，这让不列颠的英格兰人和爱尔兰人、苏格兰人这两个凯尔特人种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要是托马斯·辛德勒的凯尔特人血统暴露，那些老贵族资本会怎么想？

全世界唯有阿迈瑞肯和中原建立起了完整的互联网产业，而辛德勒公司是阿迈瑞肯最大的信息公司之一，不列颠的老贵族资本会放心让一个有凯尔特血统的人继续掌握辛德勒公司么？他血统的秘密一旦曝光，被他身后的不列颠老贵族资本一脚踢开可以说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不要以为辛德勒公司是以托马斯·辛德勒的姓氏命名的，他就有这个公司的绝对权力，公司创始人被投资人赶走的戏码在阿迈瑞肯可是时有上演，例子多到数也数不过来，也可以算是阿迈瑞肯的传统艺能了。

“不是假冒，我就是贵族后裔！”托马斯·辛德勒暴怒道，“我的先祖‘开膛手杰克’同样是贵族的身份，我们身上留着的是尊贵的血统！”

直到此刻，托马斯·辛德勒已经不承认自己的凯尔特人血统，在这他以昂撒人的胜负取得成功后，就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执念，绝不允许任何人动

“也就是说，祖先可以是恶魔，但是不能不是贵族，对么？”颜开淡淡地道，然后笑了，“不愧是不列颠人！”

想想也对，不列颠那些贵族的祖上差不多是坏事做绝，但依旧不妨碍他们开口闭口“先祖的荣耀”、“贵族的荣光”——人女王都给海盗当过情人，靠着抢劫发家的国家也好意思提这个，也真是醉了。

而这时，“诺亚方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所以，这才是弘树真正的死因么？呵呵，算了，无论是因为血统世袭还是种族歧视，这对弘树来说好像都没什么差别。”

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让人很能相信这居然是一个ai发出的声音。

“说起来，弘树在上学的时候，也因为自己亚裔的身份而被排挤得很厉害呢。”

“诺亚方舟”道。

泽田弘树为了加速“诺亚方舟”的开发进程，将自己的思维上传到网络，这些记忆最终形成了“诺亚方舟”的主人格，所有“诺亚方舟”可以说是泽田弘树的分身，知道泽田弘树所有的记忆，他不是泽田弘树，但却是世上最了解泽田弘树的存在。

“诺亚方舟”出声后，众人这才想起，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托马斯·辛德勒的杀人动机，而是被困在游戏里的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