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闻言脸色剧变。
顾青璋站在她身边,能清楚地看到她惊讶的神情,意识到这名女子的死亡恐怕在老鸨的意料之外。
一听说死了人,在一楼纵情声色的客人们很快溜得没影儿,偌大的晓月楼很快变得空空荡荡,显得顾青璋一行人格外突兀。
顾青璋问:“这死掉的清宵是谁?”
派龟奴去报官后,老鸨疲惫地靠在栏杆上,她头疼地摁住额角,摇头苦笑,对顾青璋大倒苦水:“贵人您不知,这是咱们晓月楼的新花魁,上个月才出阁,您看看,这个月就——”
青楼培养一任花魁要花的钱可不算少,既要请乐曲师傅,又要请人教她们读书识字、让她们会作诗。
老鸨眼看着银子打水漂,嘴里甚至有些微微发苦。
不多时,衙役们来到晓月楼,他们先是上楼查看一番清宵的死状,然后直接宣称清宵是自缢,如此草率敷衍的办事态度让顾青璋一行人微微皱眉。
“你听我的别管了,”其中一个衙役是老鸨的老相好,他悄悄地交代老鸨,“这里面水混的很,不能再问下去,只当是自缢。”
事情都交代完,衙役们就大摇大摆地离开晓月楼,全程一个眼色都没有分给他们。
老鸨站立在原地,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下定决心般咬牙,她小心翼翼地陪笑:“贵人您看,咱们楼这情况,也不敢再接待您了,不如您改日再来……?”
“到时候,肯定给贵人挑一个模样最标致的姑娘。”
她既然这么说,他们也明白肯定问不出什么,于是只好提出告辞。
离开晓月楼,整条街仍然热闹非凡,但只有晓月楼附近一片冷清,看来商贩也知道出了人命,于是忙不迭避开。
遇到这种事,几个人也没心情再逛下去,于是决定打道回府,回到客栈休息。
林世镜送林重寒回房后,来到顾青璋房门口,他倚着门框,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对方,冷不丁开口问:“你这次来江南,恐怕另有所图吧?”
顾青璋身体一僵。
林世镜接着说:“你明里暗里都在打探亳州的事,但我们在进城前决定只在此地休整三天。”
他问:“你想干什么?”
顾青璋为他的敏锐感到暗自心惊,他放下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然后把林世镜拉进屋内关上门。
他说:“陛下最近得到消息,说是亳州地带的土地兼并和隐户现象甚为严重,要我暗中来打探消息。”
林世镜听到此话,心神动荡间没忍住咳嗽,他重重地咳嗽许久,半晌后才恹恹地说:“你真是疯了,顾青璋。”
自古世家大户的土地兼并和隐户都是朝廷头疼的问题,层出不穷的现象背后并不是简单的利益瓜葛,更牵扯到世家和皇权的博弈。
朝廷内之前有不少一腔热血的新官走马上任,可一旦他们触及到这一问题,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或贬或罢官,甚至于丢了性命的也大有人在。
“这种烫山芋你也敢碰,”林世镜瞬间丧失打听的**,“我只是一介白身,以后靠着父兄做个荫官,暂时还不想死。”
“三天后我和重寒准时动身,到时候你走不走,全看你自己。”
顾青璋却说:“我跟你们一起走,不留在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