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你做出来是一回事,被人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商户尚且还要脸面,更不要说苏子陌大小也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
但好在苏子陌沉得住气,他对程老爷子说道:“晚辈方才途经此地,瞧见梅园着火,又闻月妹妹在屋里呼救,一心急着救人,便顾不得许多。”
“因晚辈穿的衣裳容易引火,因而只能这样,还望大家谅解。”
众目睽睽之下,苏三公子不急不缓,端的是一副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模样。
若是一般人,给知府家面子,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但程老爷子是看着顾宛宁长大的,眼下很是替顾宛宁打抱不平,“救人虽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更不要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苏家是官宦人家,更重名声,若是苏大人因着苏三公子,致使官声有碍,想来苏三公子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苏子陌颔首,“程伯父教导的极是。”
然而垂下的眼帘深处,一片阴森可怖。
苏子陌与顾宛月飞快的离开此地,离别时,顾宛月抽抽搭搭的拉着苏子陌的袖子,“陌郎,今日这一切定是有人刻意设计,目的就是毁了陌郎与我的名声,会不会是顾宛宁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
苏子陌闻言,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二人先后离开。
然而这事还没完。
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了此事,纵使诸位家主都给苏家面子,下令封口,但总有疏忽之处。
是以不过半日,苏三公子与寡居的庶妹搞在一起的事情便传到了颍川的街头巷尾。
顾宛宁在暗处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与苏子陌夫妻四载,是最了解对方为人不过。
苏子陌此人,呲牙必报,最爱记仇,只怕过后会绞尽脑汁的查出今日真凶。
顾宛宁是不怕的,但与其自己与苏子陌过早的对上,不若祸水东引。
顾宛宁坐上回去的马车,途经胭脂铺子,买了一盒口脂。
马车内有铜镜,顾宛宁照着铜镜上口脂。
这口脂是浅粉色的,抹上去可让妇人气色全无,仿若病了一般。
顾宛宁做完这一切,倚靠在马车边沿,算着时辰。
顾家是江南第一大富商,说一句富可敌国也是不过分的。
钱多了是会招人眼的,苏家及至江南几大世家眼馋顾家富贵已久。
父亲以为将自己嫁入苏家,苏大人便可庇护顾家。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的那位公公苏知府的野心可是极大的。
再过不了多久,苏大人便会收买府中的账房先生,合谋陷害顾家贩卖私盐、做假账。
两罪并处,顾家阖族被处以死刑。
没了顾家,她这个苏府三少夫人也没了用处,苏子陌半点不顾念夫妻情分,在这样的关头将她休弃回家,连两人的女儿也被他给丢了出府。
顾宛宁便算作是顾家人,也要被处以死刑。
顾家上下统共一百一十二口人,因为苏大人的贪婪,就此丧了命。
那是一段足够惨痛的血泪史。
顾家生生的被冤枉至死,死后化作孤魂野鬼,所有人都不甘心。
因而有了顾宛宁的重生。
顾宛宁立誓,必要奸佞小人付出代价。
苏家家大业大,不好铲除,但除去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还是可以的。
顾宛宁寻思着等抽个空,回趟娘家,处理一下此事。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顾宛宁额头险些磕到马车壁上。
“发生了何事。”驾马的小哥是位老手,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马夫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撞人了。”
顾宛宁戴好帷帽,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人直挺挺的躺在马车前头,细细瞧去,那衣衫上头还有许多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