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袁师太没再犹豫,刷刷地写起来,一张是辞职书,因为她身体不适的原因,所以申请内退。
夏昭芸上前瞥了一眼,葱白的手指点点内退俩字,“内退名额让出来,作为给王惠文同志的补偿,这句话写在保证书上。这样我更容易替你们母女俩说情。”
“还有,辞职信添上一句,不接受厂里对您的返聘。”
袁师太咬着牙,刚才她还琢磨着用内退的名额做点什么呢,结果就被这小妖精给索要去。
能怎么着呢?
她四十岁的人了,这么多年没有结婚,就守着小琴一个闺女过日子,只能将苦水暂时往肚子里倾倒。
她从入这行开始,除了在小琴父亲上栽了个大跟头,可没有谁敢给她这么大的亏吃过!
这小妖精真是捏着她的命脉,然后将所有生路给堵上了。
袁师太发誓,等这个坎儿过去了,一定要让夏昭芸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夏昭芸瞧着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恶毒,淡淡地提醒说:
“袁主任,聪明人呢得找对人报仇。”
“明明是你们犯错在先,谋害人的性命,我不过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说客,一没有要你们一分钱,二也没有让你们承一分情,您不会因为这事怨恨上我了吧?”
袁师太赶忙摇头,挤出抹笑容,“怎么会呢?小夏老师是有本事的人,能帮我们摆平这件事,我们肯定要好好酬谢您的。”
夏昭芸呵呵笑了两声:“用不着,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做人就是了。”
“您也知道我是有本事的人,这次能够拿捏住你们,没让你们使坏后成功身退,相信我,下一次我一样能够精准将你们给揪出来,到时候咱们一起算总账!”
“您内退了,就好好当个退休的老太太,别整日将目光盯着我们年轻的姑娘。我怕您晚节不保……”
袁师太内心气愤郁闷不已,偏偏一句不客气的话不能说,继续埋头写保证书。
等两张纸写完后,夏昭芸仔细看了一遍后挑眉,“薛团长这会儿应该刚上班,您可以递交了,希望中午之前我们能够收到满意的消息。那时候我当着您的面,将录音笔里的东西删除掉。”
说着她拿起袁师太按了手印的保证书悠哉地离开了。
袁师太抓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到底没有摔下来,气鼓鼓地喝了一口气的茶水,太气人了!
回到练习室,夏昭芸带着姑娘们继续日常训练。
其实之前半个月里,大家已经将舞蹈扣得很细,翻来覆去练习足够了,如今就是继续维持肌肉记忆。
夏昭芸有意识有针对性地提高每个人的能力,将短板给拔上来,优点更胜,这样的舞者才能在一众人中,能够拥有一席之地,不被过早地淘汰。
不过两个来小时,薛团长就带着袁师太挨个地方走着,跟大家伙打招呼,“姑娘们都停下来,我跟你们说件事。”
薛团长推开门后,拍掌等大家停下动作看过来后,淡笑着说道:
“袁主任已经在咱们文工团工作十多年了,是咱们团的元老级别的老同志,从咱们厂文工团建立开始,就在这里奋斗。”
“如今她身体状况不大好,提出了内退,所以我带着她跟大家伙告个别。”
众人狠狠吃了一惊,这袁师太事业心很重的,很多时候强悍到将薛团长架空,什么事都是她亲自来。
她能够主动内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大家伙脸上不敢表现出高兴的神色,都端上恋恋不舍,“袁主任,我们会想念您的,等以后逢年过节我们去看您。”
袁师太为了离开得体面,脸上的笑是前所未有的和善,“欢迎欢迎,我退休后就是个无所事事的老太太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随时都能寻我。”
“但凡我能够帮上忙的,绝对不推辞,当然了,如果你们没有事,也能找我探讨下舞蹈,聊聊天……”
说完她隐晦地看向夏昭芸,递过去一个眼色。
夏昭芸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在手里晃晃,大大方方笑着说:
“袁主任,我给您将声音录下来了,等什么时候我想念您的时候,就拿出来听听。”
说着她按了下录音笔,里面清晰地传来刚才薛团长和袁师太的话。
众人有些不解,但袁师太却长长松口气,像是一直架在脖子上的大刀被挪开了。
等人一走,姑娘们都扒在门口瞧,见那俩人去了二组,禁不住凑在一起讨论:
“袁师太咋啦,她还不到四十岁吧,就要内退?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对,按照她恨不得自己坐上团长位置的劲,不得奋斗到正式退休?然后还要返聘回来?”
众人又丧丧地,认为袁师太在玩呢,刚才高兴的劲不剩多少。
夏昭芸笑着低声说:“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允许大家中午吃肉高兴下!”
姑娘们都禁不住笑开了,确实,袁主任离开一天,她们就舒坦一天呢,是得吃点肉让快乐多持续会儿……
下了班,夏昭芸去了宿舍,将保证书递给王惠文。
“惠文,我能帮你争取的就这些,你看看合适不?”
王惠文和姚云英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她们关上门也悄摸地练习着,怕自己到时候上台动作生疏,拖了大家伙的后腿。
好奇地接过夏昭芸递过来的一张薄薄的纸,王惠文低头看去,吃惊又开心地点头:“可以可以,这样的补偿可比看得见的钱票来得实惠。”
“小夏老师您是怎么做到的?您怎么知道是她?”
夏昭芸笑着挑眉说:“我炸她的,也不知道她护着谁,心虚得很,见钩就咬呗。”
“不过,你还得继续养伤,等到上台前的最后一刻,再拆开纱布。”
王惠文连连点头,“肯定的,等演完后,我再装作更严重了,趁机请假疯玩几天。”
“不过我保证每天的基本功不会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