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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三月,明媚的春光从南到北洒满神州大地。
在谷雨前后,华夏的春耕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一望无际的田野充斥着辛勤的身影,老黄牛发出悠长的哞哞声。
随着京城成为世界的纺织中心,不说京畿之地,哪怕整个北直隶地区,越来越多的农户开始种植经济作物棉花。
在需求和供给两端出现巨大变化的情况下,现在京城米价已经有所上升。
百姓其实并不傻,棉花市场现在仍旧是供不应求,种植的收益十分可观。哪怕米价再上涨一倍,棉花的收益完可以抵消米价上涨这种不利的影响,故而大多数人仍旧选择种棉花。
这种结果对底层百姓其实是有利的,由于京城米价走高,亦给普通种植稻谷的农户带来可观的收入。
“种棉花能卖大钱,种粮食亦有人收,日子何其乐哉!”
“原以为朝廷不要年年加税便是好朝廷,但谁想到本朝还能给咱们吃饱穿暖!”
“何止吃饱穿暖,现在咱们村有近半的人家都翻修新房,越来越多孩童被送进了学堂!”
……
面对现在良好的经济大环境,而今越来越多的百姓有了盼头,正在劳作的农夫们亦是不由得纷纷发出了感慨。
生活在这个时代,飞机大炮对底层百姓其实太过于遥远,最好的日子还是能够吃饱穿暖。而今稳步发展的大明王朝,却是让他们心里越来越塌实,自然会更加爱戴现在的皇帝。
北京城,清晨的雾气笼罩着这座古城,而城西的街道正呈现一股肃杀之气。
一排排的囚车正往西市而去,身后还有一帮被绑着押送的囚犯,近二百号人正被押送刑场。虽然今日已经是斩首的第四天,但事情仍旧没有彻底完毕。
王增派人行刺皇帝未果,此举注定是要被株连九族,而其本人更是要接受凌迟之刑,照律应剐三千六百刀。
弘治朝的第一位受凌迟之刑的是原黎朝使者黎广度,只是那时仅是黎广度一人受刑,而今受王增牵连的九族人数近千人。
“王增当真是可恨至极!”
“幸好皇帝没事,不然真想生啖此人的肉!”
“大明好不容易出了明君,不想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
……
面对这一阵规模空前的杀戮,正在街道围观的百姓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心里更多是一种侥幸,同时对王增进行谴责。
“行刑!”
行刑的流程早已经轻车熟路,刑部官员看到成百的犯人被押到刑台前,便一一核对身份,而后由临斩官丢下令牌。
“冤枉啊!”
“我们真的不知情!”
“王增并非我王氏族人,还请法外开恩啊!”
……
在看到落地令牌的时候,王氏族人却是大呼冤枉起来。
不论是在京城的王增九族之人,还是居住在北直隶辖内束鹿县的王氏宗亲,亦或者是张氏的家族,近千号人已经被押赴京师。
面对着这一场无妄之灾,王氏宗族却是不断地哭爹喊娘,同时爆出了一个大瓜。
张老太年轻之时生得花容月貌,其实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受到众多勋贵子弟和年轻士子的追捧。
后来嫁进了王家,但张老太跟王瑛的夫妻感情并不好,甚至后来还一度传出红杏出墙之事。
原本这种传闻不该信,但王瑛当年因军务在外,结果大半年再归来的时候,张老太竟然生出了王增。
王增跟王瑛的相貌和体型简直两个极端,所以大家纷纷怀疑王增并非王瑛的种,甚至为此还出现过很大的纷争。
却不知其中是否真存在什么误会,还是靖远伯府顾及自己的脸面,最后这个事情是不了了之,甚至禁止大家再谈论此事。
十分诡异的是,王增明明从小十分聪慧,亦是早早考取了生员的功名,但竟然成为了驸马的重要人选。
本朝的驸马早已经风光不再,别说出身靖远伯府的嫡子王增,哪怕普通人家有考取进士功名机会的年轻人都不会选择入赘天子家。
结果在靖远伯的运作之下,王增竟然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让这个很可能是野种的王增娶了嘉善公主。
现在旧事重提,王氏族人一方面是想要进行自救,另一方面亦将这件被隐瞒了二十余年的丑闻捅了出来。
这个事情其实已经传到了宫里,当朝首辅刘吉显得态度坚定地道:“这种事情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王氏一族的人不管知不知情,王增是否为王瑛的亲儿子,亦得株连王增九族以正朝纲!”
朱祐樘自然不可能开这道口子,若因为王增是私生子的身份便免除这九族的屠杀,那么难保有人效仿。
正是如此,哪怕王增真的是靖远伯府的野种,王氏一族同样难以逃脱被株连九族的下场。
噗!噗!噗!
刀锋闪过,一道道鲜血高高溅起。
包括靖远伯王宪在内的王氏族人无一幸免,这场九族的大屠杀宛如王朝最恐怖的杀人机器,却是斩得人头滚滚。
王增需要被凌迟三日,凌迟之刑在今日结束。
面对这种非人的酷刑,他其实亦是后悔了,只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喉咙早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其实知晓自己极可能是私生子的身份,不过并不打算向命运屈服,一度成为可以颠覆政权的存在。
只是他终究低估了对手,亦是高估了自己,却是遭到了最为残暴的刑罚,亦连带着王氏一族和张氏一脉陪葬。
到了这一刻,他虽然亦是感到后悔自己拖累了王氏一族,想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驸马,但一切终究还是太晚了。
在王增断气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悄悄地离开了,似乎是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