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玉,是草屋!”李寸心叫道。
在距离狼十来米远的地方,贴着北面的雪坡下有一间草屋。
见到那草屋,两人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因为那草屋半塌,大半细草盖在了雪中,一看就知道人已经离开了。
虽然没见到人,只是瞧见人遗留下来的痕迹,李寸心也很开心,“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寸心想,或许那人外出捕猎了,草屋倒塌了还没来得及修缮,也或许是那人舍弃了这座草屋,另外选择了一个营地,去看看那座草屋,也许就能得到答案。
李寸心没有一点防备。
她以为扒开积雪,扶起做梁柱的细弱枝干,揭开倒伏的棚草,看到的会是一个布满了生活痕迹的小屋。
不是。
茅草像是一卷裹尸的草席,遮盖住的是两个年轻女人的身体。
那两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铺了一层极细的树枝,树枝上是厚厚的干草,那应该是两人的床铺。
两人都穿着秋装,在冬季太过单薄。两人身上原本就盖了一层草料,从草料缝隙里隐约可以瞧见两人还盖着一层皮毛。那皮毛是某种小型动物的,遮得住胸腹,遮不住双腿。
两人身旁地面上用木头围出一个范围,那大概是要做火栏,木头上黑色的木屑以及中段发黑却还未断裂的干草都显示着她们曾经想生火,却没能生起来。
两张苍白的侧脸像是纸人的面孔,僵硬的一动不动的身躯冰雕一般。
李寸心眼前发花,画面闪回,白的红的一起涌到眼前来,心口怦怦乱跳,又慌又疼,身体一下子也冷了下去。
颜柏玉进到草屋内,轻轻拍打两人脸颊呼喊,见两人都没一点反应,她探了下两人的鼻息,捏着两人身躯,脸色凝重起来。
颜柏玉招呼来灰狼,从它身上拔下一撮绒毛,放到两人鼻间,眼见绒毛颤动,她松了口气。
“来搭把手。”颜柏玉道。
身后的人没动静,颜柏玉回头一看,李寸心脸色苍白,僵在原地。
颜柏玉担心道:“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李寸心好像才醒过神来,很小声地问:“还有气吗”
“还有气在,但是两人冻僵了,没有意识,心跳和呼吸都很慢,这种情况很危险。这里没有条件救治,我们得尽快带她们回去。”
李寸心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定了定神,进到草屋内,“那就快带她们回去。”
两人扶着地上的两个女人起来,因为两个女人肢体僵硬,很费了些力气。
“得给她们保暖,不能再让两人体温下降了,会有生命危险。”
“梅文钦只驮得了一个人。”李寸心开始懊悔为什么没把大水牛带过来,可谁又能未卜先知呢,她目光一凝,“让梅文钦驮着高个的女人,这个轻省的,我们路上换着背。”
颜柏玉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和兽皮都脱了下来裹在那高个女人身上。
李寸心将自己的牛仔外套和兽皮都脱了下来,盖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颜柏玉皱眉道:“你自己会冻病的。”她把冲锋衣脱了,还有一身羽绒服,李寸心把外套脱了,可就只有一身体恤了。
“不要紧,不要紧,等会儿动起来就热了。我们别在这耽搁了,你快帮把她扶到我背上,我好背她。”
颜柏玉拗不过她,现在也不是费时间争辩的时候,她将女人扶着让李寸心能背上她。
李寸心背好了人又往上颠了颠,背后像是背了块冰,又冷又硬,她打了个哆嗦,稳了步子,“我步行慢,不等你了,我先走了。”
李寸心说完就小跑了起来,热气一哈出来就成白雾。
空气割喉咙,跑了不远,就感觉肺腑要胀裂似的。
可她不敢停啊。
跑了一小段距离,她身上开始发热,背上隐隐要冒汗。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错觉,她背后这身躯软了些。
她会把外套也脱了给身后的人,其实是想着自己也算个热源,哪怕是微不足道,也希望能给这人提供一点热量,给她多一点保命的可能。
颜柏玉让那个高个的女人躺在驴背上,自己一手扶着她不让她掉下来,另一手牵着缰绳。
有黑驴负重,颜柏玉轻省得多,牵着缰绳一路小跑,没一会儿就赶上了李寸心。
两人没了一点遇见同袍的惊喜,只想能带着这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快快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