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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林云嫣这么一问,小段氏陷入了思考。
对云阳伯老夫人,她原也认得,说话阴阳怪气、不是多好相处的人。
可若是对方来赔礼了,总不至于再那么阴阳怪气了吧?
“你回回说我脸皮薄,”小段氏叹道,“你是怕她家说了软话,边上又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好给她冷脸,只能顺势把这事儿揭过去?”
伸出食指来,林云嫣在小段氏面前慢慢摇了摇。
“您不妨再听我给您说一遍,”她沉下声音来,“如果今儿郑琉事成了,三妹背上污名,您知三妹无辜想替她澄清,偏递帖子她家不接,您只能在等候召见时寻她……”
随着孙女儿低低沉沉的声音缓缓进入耳朵里,小段氏的眼前一点点展开了那副画面。
“您觉得,她会跟您说什么?”
林云嫣问了,却没等小段氏回答,只清了清嗓子模仿起了云阳伯老夫人那阴阳怪气的口吻。
“孩子们……”
一句接一句,都是林云嫣曾经亲耳听那位老夫人说过的。
她说一句,小段氏的脸黑一点。
等她说完了,小段氏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的炭。
难得一见。
林云嫣想,经过许国公府一役,祖母现在学会脸黑了。
“生气吗?”林云嫣忍住没笑出声,继续与小段氏道,“边上那么多人,她却那么一句一句架您,您下不来台不说,还越发显得无理了。
偏她又没骂人,您哪怕豁出去了都不能指责她什么。
三妹背着出千的骂名,又听说您受了气,她多难受啊……”
小段氏没说话,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光想想那场面,心里就憋得慌,气都不顺了。
她老婆子一辈子恪守本分、踏实做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却连孙女儿都护不住……
林云嫣点到了这儿,也就不再继续了。
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叫阮嬷嬷摆桌备饭。
小段氏没有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分明那些话都是云嫣说的,不是她小段氏听云阳伯老夫人说的,可她就是觉得,那人能说出那种话来。
刺耳、直刺到心。
小段氏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
如林云嫣所言,接下去几日,云阳伯府根本没有递帖子来,仿佛事情没发生过似的。
小段氏心底里存着这股气,一直存到了中秋当天。
既是节日里请安,少不得换上命服,一切照着规矩来。
小段氏穿戴妥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打起精神,与林云嫣一块去西宫门外候着,等待召见。
广场上,已经候着不少人了。
彼此之间互相行礼问候,也有平日关系近些的,压着声儿问几句事儿。
恩荣伯老夫人也到了。
多年的老邻居,又是深交情,她太了解小段氏的性格了。
“许国公府那两婆媳,今儿要是不绕着你走,我帮你说她们!”
“听人说,那天三丫头在云阳伯府险些出状况?她家赔礼没有?”
林云嫣扶着祖母,冲恩荣伯老夫人摇了摇头。
恩荣伯老夫人左右看了看,低低骂了句:“算了,原也不是多讲理的人。”
正说着,云阳伯府的马车到了。